岑玉婉歪头道:“有些,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安阳王道:“他叫彭裘久是太子府的侍卫。”
岑玉婉这才猛然想起,就是在秋露园见过他。不禁疑惑道:“那他受伤了为什么不去找太子,要咱们给治,还弄得这么神秘?”
安阳王道:“因为他是我的人,是我安插在太子身边为我做事的人。他为我做事受了伤,当然不能去找太子。”
岑玉婉大吃一惊,盯着安阳王半晌吐出两个字:“奸细!”
安阳王点头:“没错,是奸细。”
岑玉婉失声道:“你怎么可以在太子身边安插奸细!太子……太子是国的储君,是君呀!你是臣。作臣子的怎么能在君的身边安插奸细呢?何况他还是你哥哥。”
安阳王笑道:“不愧是岑将军的女儿,就算长在乡下,大道理也一串一串的。怪不得洪梅小看了你,栽了跟头。不过储君毕竟还不是君,同为皇子,我有和他一样的权利。”
“你想做皇帝?”岑玉婉在史书上读过不少的兄弟萧墙的故事。但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是其中之一。
安阳王似乎看透了岑玉婉的心思道:“你在太子府的那顿饭吃的舒服吗?”
岑玉婉低头不语,哪里是舒服,简直是如坐针毡。
安阳王接着道:“这就是皇宫,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明争暗斗。不只我在争那个位子,二王爷、三王爷也在争,就连五弟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太子后面,心里也不一定没有想着这个。这是人人心里都明白但嘴上不说的事,就连父皇也是明镜似的,而且还笑呵呵的看着我们兄弟争斗,不热闹了就添根柴,太热闹了就泼点水。”
岑玉婉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安阳王: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兄弟和睦,怎么会坐看兄弟间的争斗而不制止甚至火上加柴呢?
安阳王似乎看透了岑玉婉心中所想,道:“虎毒不食子,对吧?可如果儿子天天惦记着老爹死呢?为了皇位杀君弑父的儿子还少吗?你以为父皇赐给咱们的那尊黄椅仙翁的玉雕是好意吗?”
岑玉婉想起新婚第二天进宫去拜见皇上皇后时,由皇后代送的那个坐着黄色藤椅的仙翁玉雕,道:“挺好的,怎么了?”
安阳王冷笑道:“那个玉雕是父皇五十大寿的时候安南国进贡的贺礼。因为那把椅子是罕见的明黄色,代表龙椅。所以那尊玉雕意寓着父皇龙庭永坐。父皇向来很珍视,这次突然把它赐给了咱们俩,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岑玉婉这才明白原来那尊看似普通的玉雕居然有这么大的寓意。此时她才理解了为什么当日众皇妃对这个玉雕的反映那么大。道:“别人会以为父皇是暗指希望你继承皇位。”
安阳王点头道:“没错。可父皇如果真心想让我继承皇位还暗指什么?直接下诏改立太子不就行了?他偏偏只是把这个玉雕赐给我,就是有心让别人误会。在草原上有一种猎狼的方法:先扔一只羊作诱饵,把狼的注意力吸引开,再猎杀。父皇这么做实际上是要我去作那只诱饵,去把太子、越州王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开。然后再从容猎杀他想要的猎物。”
听他把皇家父子比喻为猎狼,岑玉婉不禁打了个冷战。道:“或许是你太多心了。皇上乃天子,为什么要猎杀太子,再说就算他要对太子怎么样也用不着牺牲你这个儿子作诱饵呀?”
安阳王道:“皇上也有大权旁落的时候。皇后的家族田氏,也就是太子的外父家,向来在军中的实力强大。自从这次战争你父亲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飞虎大将军,京师督卫。这才打破了田氏势力在军队里一统天下的局面。但即使这样他们在军队里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而太子妃的余氏家族,从前朝起便是显赫的士族,曾追随太祖皇帝立下大功,是开国功臣。更是连出三代状元,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两股势力聚集在太子身边,实力大得惊人。父皇怎么能安心呢?虽然我回京城的时间不长,却也能感觉到太子那咄咄逼人的压力。朝中现在不依附太子的大臣恐怕只有你父亲、文丞相和我舅舅了。人都道我很得意,立功、封王、娶亲,殊不知这只是表面上的风光,真正得意的是太子。”
随着安阳王的一番剖析,岑玉婉也感到了某种压力。联想到那天在太子府,洛州王妃巴结太子妃的样子,其他王妃虽然没有她那么明显,但显然也是有意无意的讨好着太子妃。道:“皇子们是不是也都攀附太子呢?”
安阳王道:“不能说攀附。毕竟都是金枝玉叶,像那起子不要脸的官吏们那样巴结太掉价了。况且各人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就算你巴结,太子也不会看你一眼的。所以除了五弟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二哥和三哥跟太子走的都不太近。倒是他们两个一文一武走得比较近。不过明目张胆不买太子帐的,只有我这个专门闯祸的皇子。”说完自嘲似的一笑。
岑玉婉此时明白了为什么在听说自己给太子妃绣观音像后,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了。他是顶住了多大的压力,才不折不弯,挺直腰板站在太子面前的。可自己的行为却要使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成为别人的笑柄。想到这里不禁不安道:“对不起,我不应该答应给太子府绣观音像的。我明天就去回绝了她。”
安阳王噗嗤一笑,道:“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抢先说了?我才要对你说对不起呢!。我虽然不在现场,但也能想象出当时太子妃和那几个王妃是怎么挤兑你的。其实是我连累了你,我开罪于太子,又不与二哥三哥一伙,连累你也倍受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