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婉淡淡道:“他怎么陷害我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冀善当场招出他是大巫师安排在军中伺机陷害我的。这些人在军中所听从是切莫合的命令,执行的也是切莫合的命令。他这不是在军中培养安置自己的力量是什么?”
塔格泰心里捉摸着岑玉婉的话,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生气,就算切莫合没有大逆不道之心,他的所作所为也超出了一个君王所能容忍的范围了。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猛然摔在地上,恨恨道:“切莫合……”
岑玉婉趁机道:“可汗,现在明白天神的旨意了吧:属于塔格泰汗的朝代开始了。天神是指示现在正是您摆脱切莫合的控制,摆脱契干的压制,开创您的不世功勋的时候。您会带领赫别从一个小小的游牧民族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民族,从此四方的大小国家再也不敢进犯赫别草原。您的功绩将超过历代赫别可汗,您将成为草原上万世传颂的大可汗。”
岑玉婉这一番激情澎湃的话,让塔格泰的怒气引向豪迈。即使是懦夫,也有当英雄的渴望,何况塔格泰。而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要超越他的哥哥,死去的老可汗。因此当日庆玥在接风宴上许诺归还从他哥哥手里失去的河西南草场时,他是那么心动。不过因为风险太大,当时就让切莫合给否定了。岑玉婉的一番鼓动,又挑起了他的雄心壮志。这次不一样,不再是逃亡的安阳王那不可靠的许诺,而是天神的指示。
岑玉婉见塔格泰双眸熠熠发光,知道时机已到,幽幽道:“可汗,这个时候抓住了冀善,正是天神赐给您的除去切莫合这个野心勃勃的绊脚石的好时机。”
塔格泰此时已经沉浸在愤怒与兴奋交织的情绪中,点头道:“对,这是天神赐给我的好机会。”随后又皱眉道:“可是切莫合的势力甚大,威望甚高。仅仅因为一个冀善治罪,怕不能服众。”
岑玉婉道:“这点不用担心,那冀善不但招出是切莫合派他到军中伺机陷害我,还招出上次我在旭日岩遇刺,就是切莫合暗中指示他做的。现在三军已经将他视为妖魔,群情激奋、摩拳擦掌,争着要为可汗除去这个妖魔呢。”
塔格泰心中一凛,紧张道:“居然有这种事?关于旭日岩的刺杀,冀善还说了什么?”
岑玉婉心中暗笑,明白他的担心,于是道:“冀善是切莫合的心腹,当然只听切莫合的命令,所知道的也只与切莫合有关,其他的并没有说。”
塔格泰心中稍安,看来这个切莫合是不能留了。这世上知道自己曾默许过这件事的只有切莫合。现在他被揪了出来,只有赶快堵上他的嘴自己才能不被牵连到。终于下决心,大步走到门外,高声道:“来人!”
院子里的汗宫侍卫首领马上小跑过来。
塔格泰眼睛里闪动着少有的杀气与坚决,道:“你带马上领一千侍卫包围大巫师府,将大巫师押入监牢。”
那侍卫首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着不动。
塔格泰更是生气,为了切莫合连自己的侍卫都不听话了,怒道:“愣着干什么,去把切莫合给我关起来,他从现在起再也不是安国大巫师了。”
那侍卫首领这才确定所听见的都是真的,忙叩头领旨。走了没几步,又会转回来为难道:“可是……汗宫的侍卫都去作战了,剩下的不够一千了。”
塔格泰这才想起,不光汗宫的侍卫,王廷里所有王公大臣府第里的家丁侍卫都被契干带到城墙上御敌去了。这倒提醒了塔格泰,这切莫合虽然可恶,但却是朝中唯一可以帮他制约契干的人。切莫合顶多是架空自己的权利,契干却是可以直接杀了自己取而代之的。因此又犹豫了起来,到:“那就……过会再说。”
岑玉婉看到了他的犹豫,塔格泰的箭明明已经搭在弓上了,怎么突然又放下了呢?顿时只觉冷汗直冒,这汗宫里到处都是切莫合的眼线,刚刚塔格泰要去抓他,此刻不知多少人正在争先恐后的跑到大巫师府告信。此时塔格泰的箭若不射出去,马上切莫合的箭就会射回来。
但是塔格泰因为什么而犹豫呢?忽然,岑玉婉想到了海巴图的话“我父汗的弱点是契干”,能在这时让塔格泰犹豫的恐怕只有契干了吧?
于是凑上前去,在塔格泰身边低声道:“可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天神为了要您开创自己的朝代,所以赐给您除去切莫合的这个良机,您还怕什么?如果错过了,恐怕祸患将至。”
塔格泰心中踏实,天神既然给了自己这个除去切莫合的机会,也会给自己除去契干的机会的。于是狠下心,摘下自己身上弯刀扔给那侍卫首领道:“你带着我的佩刀,到城门去找王子,要他调一千兵马归你使用。你就带着这一千人马亲自看守切莫合,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那侍卫首领叩首领命而去。
岑玉婉的心重重的落了下来,塔格泰既然抓了切莫合,就一定会将他的罪名公之于众。而犯此重罪的巫师,唯一的去处就是苍茫山。自己在阿夏那里,也就可以交差了。阿夏会像当初说得那样,给自己自由之身吗?
一出汗宫,岑玉婉几乎虚脱。刚刚打完一场如此艰辛仗,岑玉婉心中交织着兴奋、紧张与隐隐的期盼。“一切都会如愿的,一切都会如愿的!”岑玉婉心中反复的鼓励着自己,战争只不过才开头,一定不能松懈,吴遗的事,庆玥的事都还在后边。可是自己凭着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口才,旦夕间扳倒了切莫合这座大山,怎能不高兴?笑意不自觉地占满她的嘴角,人有些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