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婉心中暗笑道,但面上还是笑道:“可汗不必自责,做这事的人自有天神惩罚。”
塔格泰的脸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道:“圣女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是汗宫里珍藏的红花,是绝好的补药。”说着一个侍女捧上来一个锦盒打开,里边并排放着两朵红色的大花,虽然干了,那花瓣还泛着夺目的光泽,在它鲜嫩的时候,又不知是怎样的好看了。岑玉婉以前只是听说过红花非常稀少,既是每年除夕祭拜天神必不可少的贡品,又是身体虚弱之人的珍贵补药,药力堪比千年人参。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见。
岑玉婉道:“只不过是小的伤风,可汗太客气了。从早上到现在赐的东西,我这圣女府都快放不下了。”
塔格泰道:“这都是应该的,今后我仰仗圣女的地方还有很多。”说完顿了一下,仿佛在想该怎样说,道:“圣女可能听说了,昨天南王部下贞宝戈将军来报,大宛国突然派兵入侵我河西草场,镇守边军全军覆没,南王也战死沙场。”
岑玉婉想起昨晚阿夏的话,仔细观察塔格泰的脸色,果然,他一脸的恭敬而小心翼翼的。
岑玉婉拿着架子道:“我早就说过,将有兵祸来临,不一定是太子方面。可汗却没有早作准备,致使河西遭此惨败。”
塔格泰悔恨道:“我知道,是我没有早听圣女的话。所以以后的国家大事要多多的依仗圣女了。”
岑玉婉笑道:“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只盼可汗以后不要误信小人谄言,对我心生猜忌才好。”
塔格泰心里一震,她这样说莫不是知道了什么?遂诚恳道:“圣女如此说,我也不瞒圣女了,之前我确实是对圣女多有疑虑,今后再也不会了。这次请圣女务必要救我赫别。”
岑玉婉不解道:“我怎么救?”
塔格泰道:“这次大宛国来势汹汹,南王是我们赫别数一数二的将军,竟然被他们打得全军覆没,可见这次作战的凶险。因此,我想请圣女做随军巫师。”
“随军巫师”,岑玉婉从来没有听说过随军巫师这一说,干什么?是让她带兵打仗吗?还是让她撒豆成兵?但是这话不能问,堂堂的圣女连随军巫师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岂不是又要让塔格泰起疑心吗?可是不问到底要怎样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塔格泰见圣女面色犹疑,沉默不答,以为她是不愿意,道:“我知道随军巫师跟着部队征战是辛苦了些,但是这一战的胜负对我赫别来说太重要了。除了圣女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托付此重任。”
原来随军巫师要跟着部队南征北战,那自己做了随军巫师不是要离开王廷,这里又会是切莫合一个人的天下了。等自己再回来,又不定是怎样的局面了。于是道:“似乎安国大巫师更适合些吧?”
塔格泰道:“按理说大军出征,随军的巫师应该是安国大巫师,但是安国大巫师再有本事,也只不过是我封的一个凡人而已。圣女你却是天神的女儿转世,是半个神。所以历代没有供奉安国大巫师的,现在却有不少人家供奉圣女的图腾。有圣女去自然比切莫合去要稳当的多。”
岑玉婉明白了,这个随军巫师本来应该是切莫合,现在塔格泰却要自己去。这必定是切莫合的主意。怪不得阿夏说切莫合稍有喘息就有可能反败为胜。他反击的真快,真准呀!理由冠冕堂皇的无懈可击,又不惜贬低自己的身份。让她无可拒绝。自己这一出去,要想再对王廷,对塔格泰施加影响,就千难万难了。切莫合可以从容的部署对付自己,甚至再派杀手刺杀自己,到时候兵荒马乱的更容易下手。这个随军巫师是不能答应的,可是要像个什么理由拒绝呢?像切莫合一样推托自己巫术不高明,不堪胜任吗?
岑玉婉正在思索着,只听塔格泰道:“这次请圣女做随军巫师还有一个意思。这次出征的主帅是安阳王。”
“什么?”岑玉婉惊道:“安阳王?他不是赫别人。”
塔格泰道:“就是呀!安阳王能征善战,确是最可用的将才,但是是汉人,我怕将领力多有不服的。也望圣女能帮忙压服一下众将士,他们多是游牧部落的人,家家都供奉着圣女的图腾。有圣女在安阳王左右,必定令行禁止。”
塔格泰居然派庆玥统领大军,这太出乎岑玉婉的预料了。南王死了,镇守的边军全军覆没了,但毕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了。至少契干还在,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大军交给一个外族人。更何况是一个他们并不信任的外族人。契干身强体壮,正值鼎盛之年,战功卓著,威信极高,为什么不用?难道是怕他功高盖主?再想想,契干本来就是逝去的老汗王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却因一纸遗诏汗位归了塔格泰,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宁可让一个外族人执掌兵权也不给契干的原因。
事情到了这一步于公于私岑玉婉都不能推脱了。于公,岑玉婉没有合适的理由,一再的推脱必定会招致塔格泰的不满。于私,自己不去,必定是切莫合去,到时候庆玥的处境就更为难了。于是岑玉婉笑道:“难得可汗这么看重我,我就却之不恭了。”
塔格泰高兴的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给圣女派一只精锐的卫队,时刻保护圣女的安全。”
北王府,契干、哲哲和庆玥愁眉不展的相对而坐。
庆玥拍着契干的肩道:“可汗对你猜忌如此,这一战不管我是胜是败,你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