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震惊于在这样一个笃信天神的国家,居然有人会行刺圣女。塔格泰和切莫合震惊的却是相反的东西,他们震惊于派出了最可信的高手,却被圣女逃脱了。而这个宴会的主角,哲哲震惊的是昨晚庆玥居然和圣女在一起。从初次看见圣女,她浴火重生说出“神佑安阳王”,到现在,一幕幕,让哲哲那女人特有的敏感之心不禁疑窦丛生。尤其哲哲是不信神的,什么天神的旨意,她只会看成是圣女个人的意思。圣女如此帮庆玥是为什么?哲哲敏锐的察觉到,是因为她也喜欢庆玥。
然而,众人还没有从这件事的震惊中走出来,另一件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又来了。有人报南王驾下贞宝戈将军有紧急军情来报。
南王就是布巴的父亲,很是能征善战,在与汉休兵之后就一直镇守边关。忽然听说他派人前来,有紧急军情要报,均想莫不是边关有什么紧急情况了?
塔格泰忙传见。只见一个身着残破铠甲,头缠绷带的人大踏步的走进来。两步扑到塔格泰面前神色悲怆道:“可汗,大宛国突然派兵侵入我河西北草场。来势汹汹,我镇守边军全军覆没,南王……他,为国捐躯了。”
“什么?”塔格泰手里还没放下的精致的白玉杯一下子摔到地上,粉碎。惊恐的气愤在现场蔓延,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而泰格泰的惊慌和恐惧更甚。因为他想起了圣女给他解梦时曾说过的话“月亮不一定代表安阳王,代表着珍贵的东西。天狗吃月亮,则代表着兵祸,却不一定来自太子那边。”短短几天,居然这么准确的应验了。
当初接圣女来王廷是自己的主张,一是敬畏,二是也想借圣女的力量来制约一下权利越来越大的切莫合。但是圣女却似乎与契干走得更近。契干与切莫合,这两个外人看来的左膀右臂,却是他塔格泰夜不能寐的原因。当年老汉王突然染病身亡,汗位本应顺理成章的传给他唯一的儿子契干,却因切莫合保存的一张遗诏,而传给了自己。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契干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塔格泰自己却不能不猜忌,尤其是近几年契干战功卓著,不管是在王公大臣里边还是在百姓里边,都是威望极高。拥护他称汗的呼声似乎隐隐喊起。因此自己不得不在多方面借助切莫合来压制契干。
而切莫合仗着当初拥戴有功,以及自己现在对他的依赖越来越索取无度。因此虽然他对圣女报以了期望,但是看见她似乎靠近契干时,又警觉起来。加上切莫合不断在他耳边鼓动:圣女是假的,是契干为夺取汗位而安排的一个棋子。又有几件事都被切莫合猜对,自己就相信了。所以当切莫合提出要派人去刺杀圣女时,自己没有反对。
但是今天这件事却证明圣女就是天神的女儿转世,真正的巫师。不然如此的国家大事,她怎么比切莫合预测的还准确?想到这里塔格泰不禁冷汗直流。大宛国的入侵自然让他担心,但是想想刺杀天神女儿将要带来的天神的惩罚,更让他恐惧。塔格泰不禁愤然的看了切莫合一眼,道:“回宫!”
切莫合明白塔格泰那一眼的意思,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大宛国的入侵,如果不是应验了圣女的预言的话,他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经此一事,自己之前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塔格泰一定会笃信圣女的。他还会怨恨自己害他得罪了天神。而最让他担心的是,昨晚的刺杀行动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安排的。塔格泰虽然默许了,但是一点没有参与。如果他现在为了怨恨或者是忏悔而将自己交出去,那自己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六年前他亲手喂了雪鹰的那个巫师的眼睛,又在他眼前徘徊。切莫合没有一点犹豫,紧跟着塔格泰回了汗宫。
果然回到汗宫,四下无人时,塔格泰前所未有的冲切莫合吼道:“你害死我了!我不会替你背这个黑锅的。”
切莫合道:“可汗放心,我不会让你背这个罪名的。天神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人好了。”
塔格泰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惩罚你一人,就惩罚你一人了吗?”
切莫合跪倒在神龛的前面,道:“伟大而无私天神,是我的私欲蒙蔽了心,蒙蔽了可汗的眼睛,得罪了圣女。作为安国大巫师,作为您在人间的最高代表,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请您将所有的惩罚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要牵连可汗。我愿减寿三十年,以补偿圣女昨晚的惊吓。”
塔格泰看他态度真切诚恳,也软了下来,道:“既然你诚心悔过了,这件事我就永远不提了。”
听到这句话,切莫合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问道:“大宛国这次一定认为我们连年战争与灾荒,国力瀛弱,才又出兵抢我草场的。可汗准备怎么样?”
塔格泰叹气道:“两国水土相接,咱们连年灾荒,他们却连年风调雨顺。现在咱们确实与他们没有办法比。南王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战场上多么勇猛,却被他们打得全军覆没,战死殉国。可见他们这次来者不善,现在没有他办法,只能派契干去了。”
切莫合道:“派他去如果输了,则国家危矣,如果胜了,则可汗的汗位危矣。”
塔格泰皱眉思索半晌,道:“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可堪用呢?连南王都败得这么惨,其他人去,谁能抵挡得住呢?”
切莫合闪动着眼睛道:“还有一个行兵打仗不逊于契干,甚至比契干更高的人就在赫别,可汗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