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玥端起第二杯酒,道:“这第二杯,祝塔格泰汗健康、平安。”说完干了杯中的酒。
庆玥端起第三杯酒,道:“这第三杯,祝愿赫别不必永远收留我。”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惊讶,有的疑惑他给汗王敬酒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有的震惊在汗王刚说过永远欢迎他住在赫别后他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有的则怒庆玥不知好歹。
塔格泰汗也是一愣道:“也是,外乡再好也不如家乡好。看来安阳王是归心似箭呀。如果你真的要走,我送你丰厚的仪程,外加……”塔格泰汗犹豫了一下,道:“外加一千精兵护送。”
庆玥哈哈一笑道:“我的处境可汗是清楚的,如今一千精兵可是没有办法护送我回家乡的。”
塔格泰汗一呆,明白自己说错了话道:“也对,一高兴就忘了。现在你回去不方便,就先安心的在赫别住着吧。”说完尴尬的一笑。
庆玥撩袍走到塔格泰前,深深的施了一个赫别大礼焦虑道:“可汗,我怎么能安心在这里住着呢?我父皇现在身中剧毒,被太子囚禁在宫里。而我自己则被迫逃亡在外。我的王妃……您知道不久前在死于太子的追杀之下。我现在是心急如焚,如再不回去恐怕父皇性命不保,跟我有牵连的众人都将性命不保,而安阳王妃的仇也再没有报的机会。”
岑玉婉听到他提到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以为自己死了,原来他想着要给自己报仇。
塔格泰汗因为已经事先通过契干给庆玥传过自己的意思了,所以没有想到宴会刚开始庆玥就会当面提起。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道:“那个……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我们赫别驻京城的使臣报回的消息是:太子昭告天下,说是你企图毒杀皇上。后又逃狱。这个……都是一面之词嘛。”
庆玥道:“可汗英明,我为什么要毒杀父皇?我与太子不和,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父皇归天,继位的肯定是太子,我什么要为我的敌人作嫁衣呢?再说,我即使有什么阴谋要毒杀父皇,也不会蠢到在自己的王府里下手,让人家抓个正着吧?”
塔格泰一时语塞,支吾道:“可是……可是……”
庆玥不等他“可是”完接着道:“如果再拖下去,父皇驾崩,太子名正言顺的继了位,到时候即使我想太平得住在赫别也不可能了,因为到时候赫别草原将不再有太平的日子。不要忘了偷走避邪宝珠,引发两国长达四年战争,致使无数赫别儿郎流血的,正是太子。现在我虽然又把赫别宝珠从太子处偷出来带了回来,但是太子却不一定会放弃。还有,太子心胸狭窄,您五年前曾派人追杀他,害他差点客死他乡,最后狼狈逃回京城。这件事他也不会忘记的。所以就算为了赫别将来的太平,您也不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管。”
庆玥一番话说得有理有力,尤其是他重提了塔格泰曾经追截过太子的事情。当时不是要追杀,只是要搜查有没有人偷走的避邪宝珠,他哪有胆量追杀天朝大国的太子。但结果却是双方起了冲突,刀兵相见,杀死了不少太子的人。塔格泰的心真的有些动摇了。
庆玥见塔格泰默不作声,眼光不定,知道他有些动心思了,继续道:“现在太子所行不义,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父皇还尚在,朝中文丞相、程国舅等也都在。而我的岳父岑将军依然手握重兵镇守西南。正是我们兴兵讨伐,勤王护驾的好时机。如果等到太子将朝中的异己全部铲除,朝中军中一手遮天时,我们就再无机会了。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成功,我许诺以前赫别部的河西南草场,我将全部重新归还赫别。”
塔格泰顿时双眼放光,而起他的人也窃窃私语兴奋起来。河西草场曾经是赫别部最丰美的草场,但是二十年前被大宛国夺走了。顺隆帝后来出兵帮赫别部将河西草场又从大宛国手里夺了回来,但是依据说好的条件,分走了那片草场的南面一半。虽然过了二十年,但是赫别人从来没有忘记过河西南草场。这也是他的哥哥,老汗王至死遗憾的事情,如果在自己的手里重新拿回来,这将是不世的功业。塔格泰想想都觉得呼吸急促。
岑玉婉在一旁看着塔格泰眼睛里渐浓的兴奋与贪婪,知道庆玥快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此时一旁的切莫合咳嗽了一声,道:“安阳王的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条件也很诱人。不过当年河西南草场划给你们,是老汗王合顺隆帝协议好的事情,我们也心服口服,现在也不会觊觎。至于太子与可汗的那点误会,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算什么了。我们若出兵,也只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相信朋友所说的话。但是我们赫别的情况你应该清楚。这五年来的战争和灾难已经大大地损害了赫别的元气,我们现在是国无精兵,库无余粮。有心帮你也是无能为力。刚才可汗答应你可以给你一千精兵护送你回国,已经是极限了。我怕我们给得起一千精兵,却拿不出一千精兵的粮草呢。”说完转头看着塔格泰汗。
塔格泰本来已经倾向于出兵帮庆玥了。但是看来切莫合还是不同意,而且没有转圜的余地。想想兵乃凶器,战事一起胜负难料,建功立业哪有那么容易,守住祖宗的基业就很好了。何况切莫合的意见也不能不顾及。所以又改变了主意,道:“没错,就是安国大巫师说得这话。我们也是力不从心呀!”
眼看有希望说服塔格泰汗了,却因为切莫合几句话而前功尽弃。庆玥看了一眼切莫合,此人不简单,而且对塔格泰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看来今天是不可能有所收获了。庆玥笑道:“我当然知道赫别的难处。去年秋天朝廷资助赫别的五十万石粮食,十万匹布帛。还是我向父皇讨下的呢,当时还被太子抓住当作私通赫别企图谋反的证据,差点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