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画望着明显转移视线的扶苏,实在是不好意思戳穿,毕竟那么正经的仙人如此这般模样也实属不易。
扶苏见此,心下松了一口气,望着还不断掉着叶子,偏偏自个儿还仓皇接叶子的菩叶松,本来稍有些轻快的心情又好似被压上了一担巨石,声音涩涩地说道:
“来人间一趟,你受苦了”
菩叶松整个树身停顿了一下,去接叶子的枝丫都明显地颤抖起来。
终于那树杈全部低垂下,好似一下子没有了精神气。
覃画转头望向扶苏,那从来莹亮的眼眸此时就如同被遮盖住了一般,失了颜色。
轻轻的啜泣声引起了覃画的注意,细细听来,竟是那菩叶松树,甚至随着抽泣,那满身的树枝,绿叶都跟着耸动,让人看着亦是心疼,亦是好笑。
覃画看着扶苏没有任何表示,只得自己说说话,否则这月圆之夜漫漫,如何了得,于是干巴巴地问道“你怎么了……”。
怎料她不问还好,一问那树如同有了宣泄一般,竟然呜呜起来。
一时间,整个城主府全部回响着“呜呜呜呜”的声音。
覃画偷偷看着自己的胳膊,汗毛竖立,实在忍受不住了,就拽了拽扶苏的衣袖,给了他一个眼神。
接到眼神的扶苏一开始并未明了,直到覃画使眼色让她看自己胳膊上的汗毛竖立,他才反应过来。
被披上了一层衣衫的覃画其实在扶苏脱掉的一刹那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披上了才明白过来,扶苏他那居然理解成自己冷……
刚要再转一转脖子,结果耳边的呜咽声戛然而止,还伴随着那树的埋怨“我在这里伤心难过,你们居然在风花雪月?!”
“哎哎!这位树兄,不明白就不要乱说,你这样下去我真的很难救你!”
“小代代,你怎么忘记了就算了,怎么变得更腹黑了?”
覃画一听,那还了得,什么叫做“更腹黑”?
“你…你待着吧!扶苏走!”
说着就要挽上扶苏的手就要走。
结果菩叶松一看着急了,何时何地扶苏都听那代代的话,如此这般,活不活得下去不是重点,关键是死了也见不着玉儿啊!!!
“别别别!”谄笑带着一丝丝恭维让覃画顺利停住了脚步。
“扶苏,你竟还是如此,真的抹了这多少年的脸面!”
扶苏听着也不反驳,只是转头盯着覃画“其实这样,我也满足了”。
摸了好一会儿都要将覃画摸急了,才收回手,转头询问“这玄武城是你一直在供养着吧?”
这玄武城他一进来,就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而且在每一个人身上,准确是说在每个魂魄身上,一开始并未引起他的注意,直到遇见了青梧。
菩叶松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青梧是如何了?”
“他也傻的……不,他也是如同你这般为了一个人掏了心力,暂时是不在了”
菩叶松听了反而笑了,一听到“暂时”,就明白了缘由,虽气力不足,但声音依旧嘹亮地回答“我们这都是跟您学的”,其中不乏一丝怀念。
覃画听着他们在打哑语,很是着急,只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一时不去打断,但是只是一时罢了。
“你为何要养着这城?”
菩叶松一听,先是回忆了一下,才开始说道“因为我来时来的这里,我想走的时候也从这里走”。
当年他一树孤苦无依,甚至不能化形,是这玄武城救了自己。
“你是说玄武城?”
“对,玄武城,它一开始本只是一座城,后来无数城主耗尽心力,一心只为玄武,慢慢地变成了由无数城主魂魄凝聚起来的灵,一直在指引着这里的人。”
菩叶松想到了那时自己被迫变成原型,只是一颗碗口大的小树,落座在这玄武城中央,本阻碍了人们的通行,每天都要为即将到来的斧子瑟瑟发抖,他那时并没有半分法力,甚至连土壤里的水分不足都无法吸收,每天焉了吧唧地长在街市中。
“在我昏昏沉沉就要没意识的时候,是那时的城主领着当时的人给我每天浇水,甚至教导孩子不要碰触我,我才慢慢活了过来,他们是那么的善良……”
“等我慢慢长大的时候,经过了漫长的时候,玄武城有一个魂被来往的商人流传出去,后来城主才改姓攸,其实……”
“其实他们本来应该是姓玄武?”
“对,玄武城一开始并不是叫玄武城,是因为一开始的历代城主的姓是玄武,这才延伸了下来。”
覃画有些凌乱“那到底是城主是玄武,还是玄武是城?”
菩叶松一听乐呵呵笑着“这玄武城的魂,就是无数城主仙人凝聚起来的灵”。
覃画:谢谢你啊,让我不懂了!
扶苏在一旁则静静地听着。
“可是后来明显不是这样”
“世有险恶,人心不足蛇吞象,扶苏,你可知,这天生地造的灵是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助人修行,成仙入道”菩叶松的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还竟然有一丝恨意。
“是谁?”
“我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绝对是和宫家那位脱不了干系”
“他们如何?”
“他们屠了城,为了那么一个可笑的传言,屠了城,想要那城灵,你说可不可笑?”
说话间,连覃画都能注意到这菩叶松身上的叶子掉的多了起来。
“城灵被捉走了吗?”
“呵呵,那城灵本是为了这所有的人,由对每个人的期望而生,对每个人的未来而作,人都死了,灵怎么可能在?就那么消散了……”
“散了?”
“是啊,散了,于是玄武城就那般破败,只逃出去几人,本来青梧也要与我们一同,结果被城主之子救了出去,只是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你那会儿可以使用法术吗?”
“我那时就差三天就可以化形,就可以帮他们逃过那场风波,可是我却一个指头都动不了”菩松树很是懊恼加愤恨地说道。
扶苏见状走上前去,敲了敲那厚实的树身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