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再次回到旅店的时候,她的心情是郁闷的。尤其是看见廿蓝依旧笑脸迎人的脸,更是觉得自己没脸。
“莉莉丝小姐,你果然回来了,上仙说得果然没有错呢。”廿蓝对莉莉丝的回来,很是高兴。
“呵呵,晚上好呀,廿蓝,”莉莉丝笑得敷衍,加快步伐就往她先前住的房间走。
赫尔曼瞥一眼她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挑眉,他大概能预料到莉莉丝为何这般急于回房间。所以,他侧身朝身后几步远的兰恪道,“你后日雇好马车来此,辰时出发。”他说完就进了旅店。
兰恪站在旅店门口,望着二人背影远去。心中还是有些震惊,这位上仙竟然要去流沙谷!只因他无意间说到散仙联盟的七长老也失踪在流沙谷。七长老身为元婴修士尚且折戟在流沙谷那凶险之地,这位赫尔曼的上仙莫不是境界在元婴之上,否则听他提起,怎会毫无惧意还执意也要去一探究竟。
“这位仙长,可是要住店?”廿蓝见兰恪一直站在店门口发呆,只好上前询问。
“不了,我只是来认个门。”兰恪说着,就转身乘着夜色离开。
廿蓝则楞了一下,这几日,她这小店自从住进了一位上仙,往来旅客也越发多了起来。却不想今日倒遇见个过门就走的,她耸耸肩,走回柜台吩咐小二给那位上仙送去夕食。然后她眼神掠过大堂里零散坐着吃食的客人们,就断断续续听到客人们的碎语。她拿出算盘敲打时,猝不及防就听到了今日中央广场所发生的新奇事,顿觉上仙果然是上仙,就连随行的莉莉丝小姐也是如此厉害。灵梵宫的麟月仙子,早该有人治治了。莉莉丝小姐,果然厉害!
夜幕已经完全降下,莉莉丝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星光璀璨的天空时,完全没有预想到楼下大堂的廿蓝已把她当作了偶像。反而有些自暴自弃觉得自己越发无用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处处依靠着赫尔曼这个吸血鬼。若换作从前,是绝无可能。可谁知道世事难料呢,她这个吸血鬼猎人竟然需要依靠吸血鬼才能生存!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她却乐得其所了。她果然堕落了。
“路易斯,你也该发现我失踪了吧。可是就算你把整个费达贝尔小镇给掀翻了也找不到我了哦。”莉莉丝对着星空幸灾乐祸的说,半晌却又垂眸,咬着嘴角喃喃道,“路易斯,你再也找不到我了,我也再也不能和你抱怨了,真遗憾呢。我们竟然再也不能见面了。”她的语气越发低沉,尾音颤抖,似乎哭了。
“你怎么就确定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赫尔曼一进屋就冷嘲道,他对于莉莉丝萎靡不振的样子很是嫌弃。他闲闲落座后,又继续嘲讽,“如果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你就不活了?莉莉丝·费达西维尔,你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吸血鬼猎人吗?”
“我合格吗?合格的吸血鬼猎人是不会允许一个吸血鬼在其面前如此傲慢!”莉莉丝离开窗台,走到赫尔曼对面坐下。她眉眼清冷,面色苍白的厉害。可她嘴里却藏着锋利的口刃,在赫尔曼沉静的目光下,她不咸不淡的说,“这个世界的长生之道是与天齐寿,而不是像吸血鬼的永生诅咒,永远只能与黑夜为伍。”
赫尔曼默然,来到这个世界几日,他越是摸透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越是心惊。区区人类竟然钻研出与天齐寿的方法。所谓修仙,所谓长生之道,是人类必经的历程吗?还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本身就是异类。可是人类的根本并没有变化,那流淌着的血液依旧对吸血鬼有着致命的诱惑。甚至这个世界人类那些所谓修士的血液里,有着更为古怪的诱惑因子。
果然这个世界处处透着诡异,他思及此,眉蹙成山峦。旋即突然看向莉莉丝,却见她已不知何时趴在了桌子上,轻轻浅浅的呼吸里,有不易察觉的呻吟。那暗淡无光的发紧贴着头皮,几根蓝黄的丝带穿发辫成马尾,添了几分灵动。可她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就连那一身蓝衣裹着的瘦弱身材,在此时看也有些过于瘦骨嶙峋了。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活灵活现。不过几个时辰,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赫尔曼眼眸突然变得幽深,他起身一手就抱起了莉莉丝,将其放在床上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她腰间别着的另一个储物袋。“呵,”他冷哼了一身,顺势扯掉了那个灰蓝绣着青竹的储物袋,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蠢货!”赫尔曼低喃出这一句的瞬间,又扯下了莉莉丝腰间系着的早上他嘱咐廿蓝给她戴上的方形玉佩。这也是个储物的工具,是这个世界通用的日常随身携带用品。只不过玉佩要比那些只有那些修仙门派里才会分发的小布袋子样式的储物袋要低廉平常些。其根本的区别是玉佩谁都可以佩戴取物,储物袋却是可以认主甚至能放置活物的更高阶的储物工具。
莉莉丝这个储物袋正是白日里上官夜鲁所赠,作为灵梵宫首席长老的唯一弟子,上官夜鲁的储物袋里自然不止灵石和丹药。
赫尔曼抖落开储物袋里所有的物品时,头一回觉得他是个穷人。那里面琳琅满目的丹药小瓶子和绚丽多彩的灵石,其中不乏一些看着就名贵的药草和大把的金叶子。
“呵呵,那个人类莫不是把家底都给你了?”赫尔曼不禁有些好笑,他看了一眼昏睡的莉莉丝,再看了看地上那一堆价值连城的物品。然后,他若有所思的说,“或许,去那流沙谷的行程也可以定在明日。”
是的,赫尔曼觉得他必须得赚点生活费了。作为始祖级别的吸血鬼,他曾经享受的一切均是下位吸血鬼进贡而来。他除了每年必须进食的时候花费一些精力,大多时候都因无聊去沉睡。三百年前开始培养诺尔加,也是厌倦了无聊的生活。不想,因为莉莉丝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但他又感谢莉莉丝的出现,习惯了死水一般的生活,一旦吹起涟漪,那便是裂变的开始。
他很享受日常的裂变,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更是乐在其中。然而,莉莉丝似乎并不高兴。
赫尔曼再次把目光投注到莉莉丝那张小脸上时,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里培养一个杀死自己的对象,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