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京郊刺杀皇子,经查实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不愿拖累家人,二来即使存活下来,被官府抓到定少不了一番刑讯,就算侥幸逃脱,背后策划之人为保护秘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作为杀手,可真真是富贵险中求。
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反常,太子宫中的画、花园中的太子与二皇子司空晔的交谈和娘亲语重心长的话,我内心更加不安,这个皇城,看来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而我,几乎丧命却不知何人所为……是伤害到谁的利益了吗?挡着谁的路了?会不会有下一次刺杀的来临?
一个个问题爬上心头,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无知……
“殿下?您没事吧?看您脸色惨白,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小卓子担忧的说。
“没关系,受伤后,这是正常反应。”我安慰他道。
不能让小卓子知道我被吓到了,未知的恐惧虽弥漫着我的身心,但小卓子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信任的人,怂将无强兵,我的情绪不能影响他。我必须有所改变,在这场未知的潮流中,只怕少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小卓子,关于江南之行的奏报,下午你去御书房交给父皇吧。”无论如何,眼前的事情需先做好。
“是,殿下。”
下午,我还没来得及拿奏报给小卓子,父皇便来到了芙蓉宫。
门外,一抹黄色闪过,父皇脚步匆匆,抬头挺胸的进入我的房间。父皇是绝对的帝王之才,很多时候,我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有种愿为君肝脑涂地的冲动,而在太子,包括几位皇兄的身上我却丝毫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丰儿,父皇听说你在京郊被刺杀,情况凶险,甚是担忧。”
看着父皇年过半百的脸,额头上可以看到细细的皱纹,皮肤也有所松弛,眼神一如既往,炯炯有神,只是其中带了些担忧和伤感。
“谢父皇关心,丰儿没事儿,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多亏父皇派人保护,不然这次丰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此处,也怪父皇,明知你鲜少出宫,更没有出过远门,还派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是父皇欠考虑了。”
我急急回道:“这怎么能怪父皇呢,丰儿年岁已然不小,作为皇子,以往贪玩儿爱闹,没能替父皇分忧,也于这社稷无功却不自知,经过这一趟远行才明白,家国难守,生民不易,丰儿特别感谢父皇给了我这次机会。”
父皇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脸色又暗沉下来,眼中浮现恨意。
“丰儿长大了,父皇特别欣慰。你应该知道了,参与刺杀你的人无一生还,查出这背后主导之人恐怕不易。”
我不是可以忍气吞声任人宰割之人,回道:“丰儿可以等,身上有污点的人总是与常人不同的,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到时再报仇雪恨不迟。”
父皇突然问道:“你是亲历之人,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剑,若我说出一个人名,剑便指向了他,且不说我能不能猜对,父皇刚说了难以查到凶手,这边我就说出了怀疑对象,必定我同那人往日有仇。若说对了还好一些,若说错,便是诬蔑他人,还转移了调查的视线,真凶依然潜藏。若我说什么都不知道,父皇定会失望,差点让人把命给拿去,本人确一无所知。
“父皇,既然您问,丰儿便大胆说出心中所想。”
“但说无妨。”
“既然对方大张旗鼓的派人刺杀我,却不好好选个地方,之前几月儿臣都在江南,江南之地远离皇城,且恰逢天灾,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情理之中的,那时他们并未出手,可见对方并不知道儿臣的行踪。儿臣在这宫中并不是特别显眼,与宫中各位也来往不多,秘密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对方却能在我一到京城就迅速发现,且集结人行动,非宫内宫外都有耳目且颇有实力之人不可为。”
父皇点点头:“有道理,接着说。”
“以前我觉得皇宫是天下最幸福的所在,如今才明白没有一方土地是绝对的净土,身为皇家之人,虽高高在上,却也有很多不可知的危险。丰儿虽不懂朝堂事,但纵观历朝历代,没有一个朝堂是一滩静水,或大或小总有涟漪,说不定还有风暴。无论发生什么,总不过是观念相左、利益纠葛。丰儿虽不知与谁结仇,总归是有个皇子的身份,许碍了谁的眼,值得其下此狠手。”
父皇欣慰的看着我“还担心你会受刺激,看来还是比较透彻的,果然受你母亲影响,比常人强些。”
虽没有正面评价我说的话,不过显然我的回答让父皇满意。
“丰儿好好休息,父皇改日再来看你。”说着便起身。
“恭送父皇,待会儿我让小卓子把这次江南之行的奏报呈上,请父皇过目。”
“好。”父皇扭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目送父皇离开,我放松的呼了一口气,这场谈话,果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