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鹏的初中生活已经慢慢进入正轨,每天都很规律的早起,上学,放学回家,然后在昏暗且泛着黄光的灯下写作业,现在已经很少去割猪草了,因为爸爸妈妈觉得,上了中学,比以前需要学习的东西更多了,得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才。
这天,潘鹏回家刚走到村头的小坡上,就看到他家门口好像有人在搬东西,不多,但从远处看去,堆得有点乱。
他快步跑到家门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是奶奶睡的老床,据说是她当初嫁给爷爷时娘家陪过来的嫁妆,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了,奶奶依旧还睡着这张见证她和爷爷这一生的床。
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夭折了一个,那些年代哪一家都会出现一两个这样的情况,所以村里面的人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当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潘鹏的爸爸在奶奶的几个孩中排行第四,于是他就有大伯、三伯、五叔,一般情况下,他管五叔叫“幺叔”。
父辈的几兄弟都成家了,奶奶的腰也被岁月压得再也直不起来了,她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是按顺序在父辈几兄弟家轮流着住,每家人住三个月正好是一年,自从潘鹏记事起,一直就是这样,今天终于轮到奶奶来他家住了。
奶奶的轮换住所,带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一张床,需要折散才能搬走,还有就是用一张床单就能全部打包的衣服,至于她自己随身携带的就只有两根拐杖而已,这两根拐杖有一根是爷爷用过的,另一根是她自己的,爷爷走后,奶奶就一直用着两根拐杖。
潘鹏以前也会偶尔问奶奶,为什么要用两要拐杖?
奶奶总是会笑笑,然后说:“老了,腰直不起来了,不用拐杖走不了路!”
说完,奶奶总是会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爷爷留下的那一根拐杖,眼睛里闪出一些精光,像是回忆,又像是悲伤,潘鹏不太明白奶奶的心思,只是觉得奶奶一直用两根拐杖,走路肯定很不方便。
在过去的那几十年里,荒唐的年代留下的痕迹似乎在奶奶的身上还得见,她不只一次的给潘鹏说着那些过去了好多年的故事。
那些年,因为混乱和饥荒,村里有很多人都被饿死了,有些人家本来好多兄妹的,到后只有两三个了。在二伯夭折后,爷爷觉着,要是在这个下去,其他几个孩可能也都难以存活下来,因此爷爷进了“赶山队”,从家乡挑煤到省城贩卖,再从省城运一些盐回到家乡,来回六百余公里,往往月余才能往反一次。
靠着爷爷的肩挑背磨,爸爸他们几个兄弟量终都活了下来,一个个的长大成人了。但在那个北部小城与省城之间,他们的“赶山队”却是硬生生的踩出一条“挑夫道”,这是一条洒满了血与汗的路,它默默的见证了当年爷爷那一辈,一个个伟岸如山的汉子,用他们慢慢弯曲了的脊梁,圧平了后代活下去的希望之路。
每天清晨,潘鹏还没有起床,就总能呼见屋里“哒哒...哒哒...”的声音,那是奶奶已经起床了,在屋里走动的声音,奶奶年纪大了,睡不了多久,因此早晨起得都很早,但是因为这个习惯,老是引来父辈他们的怨声:
“一天累到晚,早上还没有睡醒,就被吵醒了”
“都说了没有什么事,不要起这么早,多睡一会,早上起早了太吵人了”
“要是再这样吵人,以后在家就不要柱拐杖了”
奶奶的耳朵似乎不好了,父辈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竟然一个字也听不见,也不去争论,不吼谁,也不骂谁。就是微笑着、坐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