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奈何,绿绮几乎一晚都没睡着,跟地锦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清晰的回忆了几遍,知道了他的隐忍,那夜他的行为都找到了可以解释的原因。想到他最后跟她说的那几句话,体会着他那时的心痛,她心都要碎了。
天一亮,她就去把千树叫起床,一夜宿醉,千树根本还在云里雾里,绿绮弄不醒她,只好跑进卫生间,挤了根冷毛巾,直接敷在了千树的脸上,这下子,千树才醒过来,看见她,抓着她手就叫:“绿绮,你这个坏家伙,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哥?我都跟你说我哥跟樊湘宜回北京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怎么才回来?他们今天订婚,赶紧点,我们去机场,现在赶去还来得及阻止。”
千树下了床就要拉着绿绮出去。绿绮急忙拦住她:“千树,谢谢你,你先洗脸和换衣服。”
千树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还是昨天的,已经皱巴巴的,赶紧说:“好的,我马上下来,你去叫七弦准备车子,不对他今天也要去的。”
“别着急,机票已经定好,正常到北京的话,大概十点半,到酒店大概十一点半,他们的仪式是十二点才开始,肯定来得及。”七弦不知何时已经上楼来,两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含笑地站在千树的门口看着两个混乱的女人。
绿绮一直祈祷飞机能正常起飞,能让她及时赶到北京,她却忘记了,北京的交通是不是通顺。飞机下来,三个人火速地打的去举办订婚仪式酒店,车开到距离酒店还有三分之一的路上,就被堵死了,绿绮不知看了多少遍手机上的时间,千树不知道给地锦发了几遍消息,让他一定要延迟时间,七弦也不知给谁打了好几个电话。眼看着十二点就要到了,绿绮急得下车就往跑,千树怕她跑错路,也下车跟着给她指路,七弦也只好赶紧付钱下车,追上两个前面疯跑的女人。
跑到气都快喘不过来,绿绮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酒店终于快到了,深呼吸了几口气,继续跑。跑到酒店门口,保安拦下了她,要求出示会员卡或者请柬,绿绮着急得快哭了,千树和七弦终于赶上来了,七弦拿出一张会员卡,保安立刻对他敬了一个礼,放他们进去。
七弦看着两个鬓角凌乱的女子,直接地摇摇头,带她们去了酒店的贵宾休息室,先让她们整理了一下仪容,所幸两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情重要,都穿了正统的裙装加大衣,脱了大衣,绿绮是一件黑色的礼服裙,千树是一身明亮的蓝,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就可以了。等她们打理好,七弦才陪她们一起去了宴会厅,在宴会厅的门口,绿绮看见门边放着的招牌,上面写着:宋地锦先生与樊湘宜小姐订婚仪式。
千树拍了拍她手说:“别怕,勇敢点,你跟着七弦进去,见机行事,我去引开我妈,然后你再跟我哥说,或者你就拉着我哥直接跑吧,这是车钥匙,我刚已经让人把我北京的车开到大门口的停车场了,车牌我哥知道的。”
“谢谢千树。”绿绮接过钥匙,对她点点头。
七弦对她一笑,然后弯起左手胳膊,示意她挽着他的胳膊入场。刚进场,千树忽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躲到了一边,绿绮不解,有点担心,想跑过去问问她。七弦指了指台上,司仪已经在致辞,订婚仪式就要开始了。绿绮马上就跟着他往前走,她必须立刻见到地锦,七弦带着她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到了一个小客厅前,打开门,看见一身黑色西服的地锦站在窗前,一个神情严肃的妇人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背影。看见她跟七弦进来,妇人脸色都变了:“七弦,你……。”
七弦快步走上前,绿绮也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程阿姨,不好意思,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地锦爱的是绿绮。”
听七弦这样说,绿绮也猜到了这严肃妇人是地锦的妈妈,走上前很认真地对她说:“阿姨好,我是章绿绮,能不能让我跟地锦说几句话,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帮了我那么多,想了那么多,可是我也有话想让他知道,这与他是什么人无关,与他身体怎样无关。谢谢阿姨,我就说几句话。”
七弦也在边上帮着她说:“阿姨,您就让她说吧,决定权还是在地锦对不,我们就让他们说几句吧。”说完,要扶着妇人出去。
妇人不愿意出去,冷淡的说:“有话,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绿绮对她深深鞠了一躬,跑到地锦身后,对着他说:“我知道你做一切是心之所愿,可是为什么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接受呢?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爱不爱你,就什么都自己决定了呢?你怎么可以让我动心后,又不说一句就离开了呢?没有你,我又怎么会幸福呢?我喜欢你,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你,不是因为你帮了我,不是因为知道了你的家世,而是在每一个深夜的散步,每一个你说给我的笑话时,你用一点一滴的行动,在我心里深深刻下了你的痕迹,让我在不知不觉间满心满意里都是你。地锦,我喜欢你,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绿绮在地锦身后泣不成声。
地锦还是没有回头看着外面,冷漠地说:“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已经不需要,请你立刻离开吧,我已经有了合适的结婚对象,即将结婚,不要破坏我们的订婚仪式,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感谢。我该出场了,也请你安静的离开吧,这样大家都好看。”说完,就要转身出去了。
绿绮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不想让他走。
他皱了皱眉猛地推开她:“我最讨厌死缠烂打,自作多情的人。”
妇人也冷淡地看了看她,转身离开。
小客厅里,就剩下了还在震惊中的七弦和绿绮,这两人都被地锦的话说愣住了。绿绮没想到一番表白,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让她无地自容,黯然失神。
等回过神,七弦要冲出去:“他疯了,我去拉他进来。”
绿绮泪流满面的拉住他:“别,七弦,别去了,求你了。”
七弦看着用手捂着嘴,泣不成声的绿绮,对地锦的行为感到很失望,他怎么可以这样的姿态和语气,拒绝一个千里迢迢追过来的女孩子,而且是他深爱的女孩,真的很难理解。他不是没看见,地锦在回北京前一夜,在绿绮的屋子里整整呆了一夜,把她原本收拾起来的小东西,都一个一个打开物归原位,七根琴弦他也不知抚摸了多少遍,而今这又是为了那一出?
等绿绮心情稍微平复一点,七弦去取了她的大衣,带着她走了边门离开了宴会厅,到酒店大堂用他的会员卡,开了个房间,让绿绮先上去休息。自己去参加地锦的订婚宴,他还是觉得要找地锦谈谈。
绿绮一进房间,大衣往边上一丢,就扑到床上,哭已经泪干,她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躺着,让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直到快窒息了才侧过头,深深吸了几口气。脑子里全是地锦刚刚说的话,一遍一遍如警钟如木鱼,响彻头顶。不敢再想下去,一分钟也不想在酒店里呆下去了。起来拿起小包,自己独自一个人出了酒店,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了好远,才发现自己外套大衣都忘记穿了。于是打了一辆车,去了机场,买了一张最近的飞上海的航班机票,失魂落魄地走进候机大厅。
“章老师?章老师?”忽然胳膊被人拉住了。
绿绮才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一张似乎哪里看见的脸,他正惊奇地看着她:“你是?”
“童昊天!”那个人放开拉着她的手:“你怎么了?穿这么少?”
“童律师。”绿绮听到这个名字,想起来好像是童新月的爸爸。
童昊天对她笑了笑,见她眼睛通红,步履不稳,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脱下身上的风衣:“请不要介意,你先披上衣服还带着体温,可以让你暖和点。”
绿绮连忙摇手:“谢谢,不用了,怎么这么巧?你也回上海吗?”
“是的,我在19号登记口,你呢?”童昊天似乎没听见她的话,直接把风衣披在了她身上,并帮她捆好腰带:“有点大,这样绑一下就好。”
“谢谢。”绿绮见他都这么仔细了,也不好意思再拒绝:“我也是19号登机口。”
“那就是同一个航班了,走吧,我扶你过去,我看你都快冻僵了,走路都不稳了。”童昊天见她几乎快站都要站不稳了。
绿绮前面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在冷风里走了那么久,手脚冰冷快冻僵了都没有感觉,被他一说,才发现自己的腿是麻木的,只好任由他扶着,慢慢往前走。童昊天个子高,风衣把绿绮真个人都包裹了,衣摆裹住了她的腿,让她走路更加慢。
“章老师,你能帮我提一下公文袋吗?”童昊天忽然站住脚步说。
绿绮还以为有什么事,点点头,接过他的公文袋。
刚接过,就听童昊天说:“得罪了。这样走路快点,已经在登机,我们必须快点。”
然后她整个人被童昊天打横抱了起来,快步的往登机口而去。羞得绿绮满脸通红。
“童律师,放我下来,你先走吧。”绿绮很不好意思。
“别动,马上就到了。”童昊天抱着绿绮健步如飞,思绪也是乱飞。
刚刚第一眼看见她,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灵,僵硬的如一根木头在移动。她怎么了?难道妈妈去世打击这么大吗?可是她老家不是在昆明吗?他记得没错的话,她的资料上是这样写着的啊?怎么在北京了?他是因为一个案子,来北京见有关的人,章老师又是怎么了?但是他知道再多的疑问也不是他应该问的。
上了飞机,没多久绿绮就在位置上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童昊天在头等舱,不放心她,走过来看了看她,见她脸色通红,估计是发热了,不放心她,就跟她身边的乘客换了位子,坐在了她身边。她睡得不舒服,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跟空姐要了毯子,帮她盖了严严实实,又跟空姐要了退烧片,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张开嘴吞咽了下去。童昊天见她昏睡的模样不禁微笑着摇摇头,难怪新月会这么喜欢她。
下飞机的时候,绿绮还是头重脚轻,童昊天问她回哪里?她迷糊的说了地址,童昊天直接把她送到了疏影小楼,又见整个屋子一个人也没有,连个照顾她的人也没有,只好打了电话给新月的家庭医生,让她到疏影小楼来帮绿绮检查一下身体。自己挽起胳膊,到楼下的厨房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冰箱里材料倒是很充足,又拉开橱柜看了看,找到了米,然后动手熬了一锅粥,又取出小黄瓜,做了个糖醋黄瓜。
医生来了,给绿绮检查后,说是悲伤过度,连续的没有休息好,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和受凉,虚脱加急性肺炎最好住院治疗。童昊天吓了一跳,急忙跟家庭医生一起把绿绮送进了医院,车上绿绮还是昏睡,整个人都靠在童昊天怀里。童昊天面色沉重看着怀里的脸色惨白,瘦的不盈一握的女子,想起第一天看见她的灵动和俏皮的神态,不禁眉头深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