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继续刺杀,但是不想马上动手,这可怎么办呢?”
她这话说得实在无赖,叶舒怀差点笑出声来。
他觉得她的行事风格很有意思,明明是来杀人的,偏偏处处占据着上风,有意无意地掌控着全场的节奏,众人还拿她没有办法——她虽然是个杀手,可是大大方方地跑出来,不动手,长得还很美,在场之人竟然不知道怎么把剧情推进到“跟她打起来”这一步上。
江未风咳了一声,开口问道:“姑娘究竟想做什么?不妨明言,这么拖下去,似乎……似乎不太好。”
“我现在想听故事,”白衣女子看起来是真不急,好整以暇地说道:“我想知道陈宗主和陈少宗主编故事的水平如何,能不能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
叶舒怀有意帮她,起身说道:“这故事我刚刚听过,觉得十分合情合理,姑娘说它是假的,有什么证据吗?凭空诬赖人可不好。”
白衣女子多看了他一眼:“你先把故事讲完,证据我自然有。”
叶舒怀便把自己听说的版本概述了一遍。
白衣女子听完后,淡哼了一声:“敷衍。”
叶舒怀问道:“这话怎么说?”
“他说那柳姑娘的父母是凡人家庭,不知如何搭上了幽浮宫的线,这就是胡扯,”白衣女子目光扫视过在场之人,“你们谁看见过柳姑娘的父母了?”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忍不住问道,“那柳姑娘的父母不是住在云集镇上吗?这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你去见过他们没有?”
那人马上没声了,显然是没有见过。
又有人说道:“这是陈宗主亲口告诉我们的,如果柳姑娘的父母不在那里,这个故事就太容易被人拆穿了,他不会这么做的。”
白衣女子问道:“你们有谁去过云集镇吗?”
过了半晌,没人回答。
“这就是了,一个凡人世界的小城镇,你们刚好去过的概率太低了,刚好又见过柳姑娘父母的概率,就更低了,”
白衣女子道,“你们平时在山里修行,以后继续在山里修行,谁会特意为了这种小事去找柳姑娘的父母呢?还不是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听。以他一宗之主的身份,要取信于你们,实在是容易得很。”
“可如果是这样,与你稍一对质,陈宗主他们就露馅了呀,”叶舒怀也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来,“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不会这么蠢的。”
“这跟蠢不蠢没什么关系,”白衣女子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我对质,更没有想到的是,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杀人而已。”
“那还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替柳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倒有大半感到愕然。
陈伯玉哈哈笑道:“有趣,有趣。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也有一颗侠义之心吗?”
对他话中的讽刺之意,白衣女子理都不理,只问道:“陈宗主可是承认自己撒谎了?”
“你说我凭空捏造,你自己又拿出什么证据来了?”陈伯玉不答反问,“我原本以为,幽浮宫的人收了钱,要杀我儿子,现在看来,你们想的,原来是要败坏我们的名声。背后指使你们的,莫非是凌霄阁的人?”
许多人闻言皆是一惊,这凌霄阁的阁主叶初阳,野心勃勃,最近几年来,屡屡与天元宗发生冲突,这次事件,难道真是他们搞出来的?那倒是得小心一点了,站错队可不是好玩的。
白衣女子直接否认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使你们的名声受到了损害,那也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丑事造成的,跟凌霄阁又有什么关系?”
叶舒怀问道:“姑娘口口声声说的丑事,到底是什么?在下实在是好奇得很,只是一直没有听到姑娘的讲述,也没有看到姑娘出示的证据。”
他这是小质疑大帮忙,那白衣女子自然明白,便指着陈若白说道:
“前几天,这位陈少宗主在炽金路外强占了一个少女,离开之前,把她和一个老仆人绑在屋子里,放了一把火。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没能把他们救回来。那姑娘临死之前,把她积攒的嫁妆给了我,让我替她报仇,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她所说的事件跟众人之前听到的完全不一样,立即便有人质疑道:“这不可能,陈少宗主即使想不开要去做案,也不可能跑到炽金路旁边去,凡人保护区之内,不得动用飞空境以上的力量,一般的修士未必打得过那些驻守的士兵,太危险了。”
白衣女子道:“我只是说在炽金路外,可没有说是在凡人保护区内。”
那人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柳姑娘没事跑到外面来干什么?”
“她原来住的地方,就在炽金路外三十多里处,那天她出来干活,远远地看见了自己原来的屋子,突然想家了,就跑出来看了一看。”
那人叹道:“先不说事实真相如何,柳姑娘这行为可十分不妥……”
白衣女子截口道:“想家了,就回去看一看,这行为有何不妥?”
“她明知道外面有危险,还不听劝告乱走,自然是不妥……”
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外面为何危险?”
“这……”那人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修士以人类中千分之一的数量,占据了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生存空间,凡人常年呆在划定的保护区内,稍一出来,就可能遇上危险,死后还要遭到你这种人的无端指责,这是什么道理?”白衣女子继续追问。
那人招架不住,忙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旁边的一个蓝袍青年。
那蓝袍青年犹豫片刻,说道:“这个可能确实没什么道理,但是现实如此,蒋兄也是好心,不愿他们遇到危险,才有此一说,说他是无端指责,就有点言重了。”
叶舒怀把话拉回正题,问道:“姑娘刚才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白衣女子看了看陈若白,又看了看陈伯玉,微笑道:“陈宗主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了,所以才这么淡定?”
随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