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中的阎山突然停了下来,朝着路边一侧的野草地望去,那里正蜷缩着一只一尺来长的猕猴瑟瑟发抖的身躯,当阎山朝它看去,猕猴心有所感的抬起头。
当猕猴眼睑半合露出里面萎靡的眼神看着阎山时,阎山竟突然有一种错觉,恍惚觉得蜷缩在地上的不是猴子,而是一个人……
阎山先是一怔。接着神色渐渐变得有些迷茫起来,他朝着前方缓缓跨出一步,又一步,满脸的迷茫不知不觉间渐渐被一脸的木讷取代,他的眼眶内也突然闪烁起一抹不可描述的绿光,
此刻的他,浑身麻木没有知觉,宛如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
即便头顶雷电不断交织闪烁暴鸣,冷冷的冰雨将他浑身上下淋透,他神情木讷,不为所动,一步一步朝前而去……
憨厚的贾丙不知何时又从前方跑了回来,神色焦虑的他,朝着阎山跺脚喊道:“兄弟耶,雨下大了,快点跑啊,再不走俺们这身衣服就淋透了,俺们就淋成落汤鸡了。”
阎山闻言不语,身体继续朝前僵直的走动。
“喂,兄弟,俺跟你说话咧,快点走吧,雨下大了……”
贾丙话未说完,前方阎山猛然转身,一对闪烁绿光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
吓!
漆黑的夜色中,贾丙只觉那一对绿眸犹如噬人野兽的眼。
他被吓得身体趔趄差点倒在地上,本能发出一声尖叫,接着便撒腿就跑,逃跑路上不忘一通乱吼,
“俺滴天,见鬼了,这阎山不是人啊……”
轰隆的雷响很快盖住了贾丙惶恐的声音,一转眼功夫,他便消失在这条夜色漆黑的小路上……
神色木讷的阎山继续朝前步行,来到小猴子面前,弯腰伸手,将蜷缩颤抖的猴子抱起揽入怀里……
天空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
在雨中行走的阎山,身体由僵硬渐渐变得灵活了起来,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忽然他半蹲下身子,接着一跃而起,双手死死扣住一堵两三丈高的围墙中间的一道缺口,将身体悬在墙体中间,遍布荆刺的墙体顿时扎的他手臂上鲜血淋漓。
已经失去知觉的阎山自然不会感觉到痛,他双脚踩住墙壁借力,身子再次向上一跃,这次他竟然直接跃过近三丈高的危墙,噗通一声,落在了墙外。
落地姿势犹如野狗扑食,幸而,他用双手撑住地面,没有将怀中小猴压死在地上。
阎山的身体僵硬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离去时,
忽然,抬头便见,前方的雨幕中立着三道人影。
一个身上裹着一件淡青色长袍,脖颈诡异扭曲须发皆白的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两眼冒光的阎山,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阎山怀里的猕猴身上,大雨如瀑,却尽皆被他头顶的一个巨大伞盖挡住,滚滚雨滴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雨帘。为他撑伞的,是一个身穿靑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在中年男子身后的雨幕中则站着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身上穿戴着斗笠蓑衣的人。
“猴头,你要去哪?”老者目光注视前方,眉头微蹙,语气冰冷问道。
小猕猴闻言不语,倒是一脸木讷的阎山语气生硬没有感情的替它出声道:“俺要……回骏吞山。”
老道闻言一怔,神色迟疑了一会,才道,“也罢,那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老夫准允你回去,只是……”
说道这里老者突然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看这漫天雨瀑,说道,“老夫准许你走,但你要改日再走,等雨停了,到时候老夫亲自送你回去,毕竟当年是老夫把你带出来的。”
“不行,俺必须现在就走,俺感觉俺活不久了,俺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俺要在临死之前,回去看看俺的婆婆,看看那片生俺养俺的地方……”
老者目露沉吟之色,不知在想着什么,在他身后,正在为他撑伞的中年男子则在此时朝身后轻喝道。
“苗成!”
那个站在雨幕中,穿戴斗笠蓑衣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闻声走上前,恭敬立在一侧。
中年男子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指着前方蜷缩在阎山怀中的小猴,语气铿锵有力说道:“你带着道长的灵宠,按它指引,连夜出发,前往骏吞山,路上不可懈怠,送它回去,快去快回~”
阎山语气生硬的打断了中年男子的话,“不用,俺有腿有脚可以自己走回去。”
说罢,他便神色僵硬呆呐的看向老者。
老者心有感应朝他望来,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要走你就走吧。”
阎山脸上神情不动,嘿然一会,然后朝他抱拳作揖,正要转身离开时,
却听老者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冰冷的道:“老夫收容你十六年不易,耗费心血药材无数,走可以走,但须得把你的妖丹留下来,否则别怪老夫无情。”
“呵呵~”
阎山嘴角向两边拉开,露出中间冒泡的嘴,脖子上喉头滚动,发出类似笑声一样的呵呵,脸上眉毛眼睛不动,笑容显得僵硬生涩滑稽~
阎山收起僵硬的笑脸,怀中一直静默的小猴却突然朝着前方老者吱吱叫了一声,然后张嘴一呕,呕吐出一团血淋淋的肉块,落在地上。
猴子神色萎靡的闭上眼睛,阎山带着它转身离去……
老道伸手朝前指了指,蓑衣人见状便走了过去,途中,他从蓑衣内抽出一把银光湛湛的铁剑,剑尖挑起地面上不断遭雨水冲刷的肉块,然后,手动剑抖,肉块在空中飞起,随之肉屑纷飞,很快从里面露出一颗蚕豆般大小浑身散发荧光的宝珠,被他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