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只救到两个活人,后来再抬出来的就都是尸体了,真的太惨了,我的心都快死了。”徐明昌说,直到19日下午,他们得到政府通知才从废墟中撤下来。
觉悟 制止“淘宝” 捡几万元交公
在搜救的几天里,徐明昌和老乡们在废墟中拾到了不少“宝贝”。一元,十元,金银首饰,证件,大家发现后想也没想全部上交充公。
“有一次我发现了一捆钱,好几万,全交了。这个时候还动歪念头,那还是人吗?”徐明昌每天晚上就守在废墟里执勤,制止极少数来废墟里“淘宝”的人。“这些人真应该拉出去枪毙了,太坏了!”徐明昌气愤地说。
回到家的第二天,徐明昌就回到工厂上班了,“我当时也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国难当前,我应该尽一份力,我没有钱,只能出力,把自己这120斤献出去。”
“这也算是我对我过去犯下的罪恶的一种救赎吧。”徐明昌说,10年前,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和冲动,失手打死了哥哥,现在感到深深的愧疚。
“不管做多少(好)事,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徐明昌低着头擦着眼泪说。
安龙镇党委副书记郑建军告诉记者,该镇像徐明昌一样自发报名参加城区救援工作的村民共有1350多人,虽然条件艰苦,但没有一人有任何怨言。13日救灾物资就送到了安龙镇,但这些物资分发到村民手里时,村民们拒绝接收。
“他们说重灾区更需要这些物资。我都被感动了,我们的农民觉悟这么高!”郑建军说,村民们捐钱的捐钱,凑食物的凑食物,委托镇政府把这些救灾物资和捐献的钱物带到受灾最重的灾区去。
(来源:《新快报》 记者:尹政军)
女书记震中失去9名亲人后
坚守一线抗灾
北川县通口镇党委书记、人大主任赵蓉在汶川地震中失去9位亲人,但是她一直坚强地坚守抗灾一线带领当地群众渡过难关。
她今年33岁,是一个8岁男孩的母亲,又是北川衔接江油的一个重镇的党委书记,她说她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女子……她就是汶川地震重灾区北川县通口镇党委书记、人大主任赵蓉。在此次地震中她失去了9位亲人,包括她的父亲、丈夫和年仅8岁的儿子,至今仍然被埋在北川县城的废墟下,一个都没有找到。
她说其实她很柔弱,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但是她的同事们都说她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子。而不管心里有多痛,大地震后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带领全镇干部与全镇群众一直坚守在一起。
昨天的整个采访,记者都不忍心触碰她那道最后的防线,但是她每每总说“没事、没事”,接着却是泪如泉涌。
作为通口带头人 她没能去找亲人
地震发生后,震区所有的通讯全部中断,而离北川23公里的通口镇也在震区内,幸运的是通口灾情不是很严重,但是需要组织疏通公路、抢救伤员、运送物资等,赵蓉作为通口镇的带头人,一直离不开,而此时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为家人祈祷,“我实在走不开,这里需要我。”赵蓉说。
“直到地震第5天,通讯恢复,我收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消息,儿子、丈夫和父亲都失踪了。”赵蓉说,她无法回去,只能交待抗震指挥部的朋友帮助寻找,但是最后收到的消息都是“没找到人”。“我的儿子当时在曲山小学2年级4班上课,地震后曲山小学被泥石流掩埋,我知道儿子肯定没法再站着走出来;而据推测,我丈夫当时可能正在去上班路上的十字路口,现在那个路口已经被一堆倒下的楼房掩埋;还有我的父亲,他住在老城区曲山小学旁的老房子里,当时他正在午休,现在那栋楼房同样被泥石流掩埋;还有我的二哥、二哥唯一的儿子、我姐姐、一个表妹、两个表姐的儿子和叔叔全都在这次地震中失踪了。我的亲戚们在绵阳等各大医院查找都没能找到他们,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们!我甚至都无法回去找他们一下。”赵蓉哽咽着深深自责,她说,她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还有许多活着的人需要我的帮助”
地震发生后,每个人都急切想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否平安,赵蓉也是。但是,她是一个镇的领头人,这里的群众也迫切需要她带领着渡过难关。知道9位亲人遇难至今,赵蓉只回到北川两次,一次为了汇报灾情,一次为了争取救灾物资,两次匆匆经过北川县城,看着一片片废墟,看着曾经孩子上学的学校,她差一点控制不住感情冲下车去想徒手挖出他们。
“整个北川、整个四川,伤心的人家不止我们一家,北川县城完整的人家可能仅有几十家,还有许多活着的人需要我的帮助。”赵蓉说,她的许多朋友和同学在知道她的遭遇之后,都纷纷打电话给她鼓励,并邀请她到成都、海南、南充等地去“疗伤”,由于家里房子和其他财物都被掩埋,同学还准备给她捐款渡难关。但是这半个月来,她还是一刻都走不开,“其实在我身边,还有很多同事也失去了家人,但是他们一样战斗在抗灾第一线,通口镇土地资源管理所的杨远才所长失去了6位亲人,但这十几天一样跑前跑后救灾,我作为一个镇的领头人更不应该退居二线。”
5月12日之后的这些日子,赵蓉组织镇里疏通了被泥石流堵塞的交通,顺利把物资运回发放给群众,随后接着是安抚老百姓、开展防疫工作,紧接着便是疏散群众备战堰塞湖同时进行灾后重建工作……她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我没法停下来!”赵蓉说着,转身又布置工作去了,她消瘦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和儿子的最后一顿早餐
时间:5月11日
地点:北川
回忆:“11日,我又要来通口上班,早上还没起床,文睿就跑到我的床上,挽着我的胳膊,躺了半小时,然后起来粘着我一起洗脸刷牙,吃早餐的时候他少见地从桌子的另一头凑到我旁边,撒娇挽着我,他又拉着我的手,说他舍不得我走!后来,我说给他零花钱,他说1天1块他要5块,花完就能见到妈妈了。”
聚少离多 儿子写文报答妈妈
赵蓉的儿子今年8岁,名叫张文睿,在曲山小学二年级上学,“他很可爱、很聪明还很帅!”每每聊起儿子,赵蓉总是满脸骄傲,她说儿子出生后她和丈夫还在通口镇工作,四岁之前他都是和年老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他很懂事,两三岁之后就不再叫爷爷奶奶背。他们聚少离多,每到周末才能回北川县城见孩子,每次离别,孩子都是很懂事的不哭闹着跟来通口,因为他爷爷对他说我们去工作是为了他能好好生活,他很快就明白了。
“文睿很聪明,8个月大就会认图。”赵蓉说,8个月大时他们就教儿子认图,每当看到游泳的图片,他总是会蹬腿做游泳状,而听到“咔嚓”声他就会以咳嗽回应。“儿子很爱学习,每天睡前都读书半小时。有些时候我们带他出去玩回来很累,跟他说今天可以不看书了,他会坚持说‘爸爸妈妈你们先睡吧,我看半个小时就去睡。’”憔悴的赵蓉难得洋溢幸福的表情,她说这次期中考试,文睿语文考了100分,她和丈夫还奖励了他课外书和他喜欢的旺旺大礼包,还陪他去玩小游戏,他可高兴坏了。
5月10日星期六,小文睿上写作班,写了一篇《我的妈妈》,“他写了我的外表,表情,声音等等,最感动的是最后一句写着‘长大之后,我要报答妈妈的爱。’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赵蓉眼眶泛起了泪花。她说,儿子是她一辈子最深的痛。
和丈夫的最后一通电话
时间:5月12日
地点:通口
回忆:“地震当天下午两点,我还和丈夫通了电话,我告诉他,我的项链不小心丢了,一直在那里自责,而丈夫就在电话那头安慰我说没关系,丢了以后可以再买,没想到这个电话就成了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两地分居 丈夫承担全部家务
谈起丈夫,赵蓉说他是一个给她最大安全感的男人,丈夫张仁瑜在北川县的农行工作,比较内向,很少应酬,喜欢呆在家里照顾家人,对她温柔体贴,“家里的家务一直几乎都是我丈夫包办,不管是洗衣还是做菜,他都抢着为我分担。由于我一直在通口镇工作,孩子的起居学习基本都是他在管,他会半夜起身为我盖被子,我们的感情不是轰轰烈烈,但却是最细致最深入的。”眼含泪水的赵蓉嘴角泛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到今年10月,我们就结婚十周年了,我们是在通口镇经人介绍认识的,两年后我们结婚并有了文睿。2003年他调回北川县城,我们开始两地分居,他总是鼓励我坚持在镇里好好工作,因为家里有他撑着。我丈夫说,这一辈子他最爱的人是我,他说他对我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儿子,因为有了我才有了儿子。丈夫的一席话让我感觉到他就是我最大的依靠。”赵蓉说,不是说他不爱儿子,其实他也是最疼爱儿子的。
她的这些亲人在地震中遇难
儿子 在曲山小学2年级4班上课,地震后曲山小学被泥石流掩埋;
丈夫 当时可能正在去上班路上的十字路口,现在那个路口已经被一堆倒下的楼房掩埋;
父亲 住在老城区曲山小学旁的老房子里,当时正在午休,现在那栋楼房同样被泥石流掩埋;
其他亲人 二哥、二哥唯一的儿子、姐姐、一个表妹、两个表姐的儿子和叔叔。
(来源:《信息时报》 记者:黄鹏)
北川中学高二8班张壤
一个人的复课
张壤是北川中学高二8班学生。这个已在昨天取消的班级,地震中经历了最可怕的浩劫:全班53名同学,51人失踪或遇难,1人重伤,唯一能重返课堂的人是张壤。
“我给35个同学QQ留言,让他们报个平安,但是,这些头像再也没有闪亮过。
我每天都让自己干得筋疲力尽,回家来不及想念同学也就睡得着了。
现在,就是我在代表高二8班。”
北川中学高二年级昨天复课,只有一人遇难的高二一班,要加入一个新同学——张壤。
张壤坐在帐篷里,没有去上课,“我不想去,没有同学了。”
张壤无法接受高二8班只剩下他一个人重返课堂的残酷现实。
好友的劝告成为遗言
“如果不是镖师,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张壤长长叹气。
“镖师”是杨正彪的外号,张壤最好的朋友。
“5月9日,星期五,那天,我的眼睛非常红,看东西都模糊了,镖师看到我这个样子,马上叫我请假去看病,不要再呆在学校里。”张壤说,“我本想拖一拖的,镖师和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十几年的交情了,他说的话我很在乎,放学就去了江油的医院。”
“当时,好几个同学也劝我赶紧去医院,同桌黄琴、好友金铃、杨欣、母桂林、刘俊、甘涛,都劝我赶紧看病。”他再次叹气,“他们劝我的话,可能已经是我和他们说的最后的话了。”
看病挂错号逃过劫难
在江油没治好角膜炎,周日张壤回到绵阳市区,准备周一也就是12日上午看病,下午返校,“周日晚上要上自习课,我向班主任曾文尧老师请假,老师叫我上午看了病尽快返校,期末临近了。”
张壤周一在绵阳中心医院看眼科,开始挂错了号,重新挂号时间就晚了,挂了第38号。医生给看他病时,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
看完病,住在绵阳的幺姨打算用车送他返校,在幺姨家门面等车的时候,大地震发生了。
绵阳城的人都跑到了街上搭棚避难,没有电视,打不通学校任何老师同学的电话,只知道“震中在汶川”的张壤和很多人一样,并不知道北川才是这次地震伤亡人数最惨重的县。
同学QQ头像再没有亮
13日,张壤知道北川是重灾区了。“爸爸打电话给哥哥,说家里房子垮了,但全家人都安全,我心中悬着的两坨石头放下了一坨,就只担心同学了。”张壤说,14日,他从6班好友处得知,6班很多同学都活着出来了,我们班的教室在6班旁边,离楼道近些,应该有更多同学活着出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张壤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寻找自己的同学:白天,他到绵阳中心医院、307、404等医院寻找,“在绵阳中心医院我看到了几个北川中学的同学名字,但就是没有我们班上的。”
地震过后几天,绵阳的网吧开始开门,张壤每晚挂着QQ,“我有班上35个同学的QQ号码,我给他们每个人留言,让他们报个平安,但是,直到今天,这些头像再也没有闪亮过。”
同学在最难逃出的教室
长虹厂承担起了北川中学学生安置的重任,对绵阳城很不熟悉的张壤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长虹厂设的安置点,“老师同学听说有高二8班的同学活着出来,都高兴得很,因为我是第一个到长虹安置点报到的高二8班学生,不过,他们很快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