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那个死老太婆真的把所有的股份都给了那个丫头片子,加上阮青衡和徐淮现在她手里的股份可是比我们多了百分之十,她要是回来,我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徐洛之脸色并不好看,皱紧眉心,给她甩脸色:“我都知道,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韩漫漫比了一个杀了的手势,眼神狠辣。
“不能,我们现在还要仰仗徐淮的工作团队,徐离暂时不能动。”徐洛之不如徐淮优秀,很多时候都是附和在“徐淮弟弟”这个称号后面,没有人会记住他的名字,因为无关紧要。
但在近几年,他成就突飞猛进,其中少不了徐淮早年带领团队们的功劳。
“难道我们就要处处被徐淮压制一头?”韩漫漫忍无可忍。
“我会想办法,在那之前,你不许轻举妄动。”
韩漫漫不爽的回他,打算出去做晚饭:“知道了。”
门一开,就看见徐觅咬着苹果站在门口。
“哎哟我去,你要吓死我啊!”韩漫漫吓得跳了起来,见她还有心情吃东西,当即就开始撒气,“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什么都指望不上你!”
“噢,我饿了。”她上来,就是给他们提个醒,快做饭而已。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作孽。
晚上,顾倦拎着大包小包去温习那蹭饭,宋嘉笙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里打发时间,温习不怎么想放他进来的,但他理解错意直接闯进来了。
“好累啊。”十五楼,连个电梯都没有。
顾倦换下了朋克服,服装十分休闲,白色卫衣深黄色的牛仔外套,下身是比较宽松的黑色裤子,他才十四岁,比温习矮半个头,不过已经很高了,看起来特别人畜无害,没有攻击力。
温习小瞧了他,居然能收买赵医生找到这来,想必是关系匪浅,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还算客气的倒了杯水给他。
“谢谢温习哥哥。”他正觉得渴呢。
温习哥哥真好啊。
“不客气。”他没再管他,自顾自去做饭了。
待他出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三菜一汤,三只碗。
顾倦在房间里和宋嘉笙玩猜拳游戏,只要宋嘉笙猜对耳钉在哪,他就给她吃棉花糖。
一连十多局下来,宋嘉笙都猜中了,玩的挺开心的。
“别给她吃太多糖,长蛀牙。”
“没事,是低糖的棉花糖,不会长蛀牙的。”顾倦解释道,不动声色的把两只手的耳钉塞到兜里。
温习没回话,看向宋嘉笙,语气温柔:“走吧,出去吃饭了。”
“嗯——”宋嘉笙轻轻点头,目光一点一点的找回了聚焦。
想必是今天心情比较好,宋嘉笙多吃了半碗饭,还吃了青菜,分量是掐着算好三个人的,一顿能吃完也省的塞冰箱里,吃完了之后顾倦特别自觉的去洗碗了。
他在家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压根不做这些,如果他不曾去过那个小镇,不认识那些人。
晚上,顾倦赖着不走,睡在了温习那间空房,温习不放心宋嘉笙,又担心自己一睡着起不来,便在宋嘉笙床底下打地铺,方便照顾。
理疗很顺利,效果明显,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赵医生。”温习起身。
“别拘束,坐吧,我来就是来跟你说说你妹妹的情况。”赵恕蘅微微一笑,“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再观察半个小时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等她醒了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进行下一次理疗,你现在可以放心,我们医院的设备完好,副作用很小,但也不能排除在外。”
“我知道。”他之前说过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也是分情况的,一般大概两三个月就可以恢复记忆。”
“麻烦赵医生了,谢谢。”
“从我接手你妹的病到现在,你嘴里就没停过谢谢这个字,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诊费他都不敢收了。
“抱歉。”
赵恕蘅:“……”好像还是谢谢好听一点。
“赵医生,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温习目光如炬,炙热又恬静。
一个星期之后,宋嘉笙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并且可以出院。
出院那天顾倦也来了,找人开车刚好能把东西搬回去方便。
“小乞丐,可以啊,真没想到你家还是暴发户。”暴发户是顾倦说的,但实际上,顾家根本就不是暴发户三个词汇能形容的,说是世界首富也不为过。
顾倦有些害羞,下意识挠头发,“其实也没有啦。”
“欸,要是知道你家这么有钱,你当初走的时候就该坑点生活费的。”
“……”姐姐,我胆子小,你别吓唬我。
温习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很轻:“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没有。”宋嘉笙笑的满脸灿烂,脑袋蹭到了他掌心里,声音很软:“我想吃火锅。”
“好。”难得温习今天那么好说话。
搬完东西,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超市买食材,顾倦和宋嘉笙都是实打实的吃货,推着购物车乱窜,大有要把超市搬空的架势。
“小乞丐,你上次给我吃的棉花糖在哪买的啊?特别好吃。”
“你喜欢我明天带给你。”他妈喜欢吃,碍于外面的东西过多添加防腐剂,所以家里的大部分吃的都是他爸自己做的。
“好啊好啊。”
温习走在后面,看见宋嘉笙笑,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弧度很浅。
上周五,他拜托赵恕蘅的事情,就是用催眠把宋嘉笙记忆里有关秦牧的全部封锁,他很自私,自私到只想让他的阿笙安好,其他的他无能为力,哪怕有一天阿笙记起来记恨他也不要紧,至少现在,她是开心的。
顾倦回头没看见温习再抬眼发现他还没跟上来,喊的很大声:“温习哥,你快点啊。”
宋嘉笙没喊他,屁颠屁颠跑回去拉他的胳膊让他走快点,顾倦也想拉,但温习没给,两个男人这样,怪奇怪的,然后他就扯他衣摆了,三个人整整齐齐的。
午夜场,地下酒庄,扶摇。
“啪。”在白球的撞击下,各色的球尽数落网,动作利落潇洒,看得出来是老手。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便是徐觅。
徐离化了很浓的烟熏妆,醒目的耳坠,一身紧身皮衣皮裤,嘴里嚼着口香糖。
落入的球被人重新收拾好盖在了球桌上,徐离随便坐在球桌上,杆朝地撑着下巴,红唇微启:“请她进来。”
徐觅长相偏冷,性格却很活跃沙雕,她是一个跑龙套的演员,除了男女主什么戏都敢接,从小就被韩漫漫送到国外培养,难免沾染上了国外的一些陋习,抽烟喝酒打牌群架样样不在话下,典型的问题少女,没少把父母气的跳脚。
“姐,球打的不错嘛!”小一点的时候她俩就打打闹闹互相看不顺眼,而长大一些了,恰恰相反觉得与对方趣味相投挺合得来,如果,徐洛之没有干坏事的话她们的确有可能成为很好的姐妹。
但人都会犯错,犯了错误,就要准备好承担的后果,徐觅跟父母感情一般,不算合得来,也不算合不来,就像是等着投食的麻雀,她饿了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如果这个落脚地不安全了,她就会亲自,毁了它们。
“别特么废话,有事说事。”
徐觅也拿了一支球杆,对准红球,一举拿下三球,她开始下一位面,“你找到那几个人业余的吧?来我们家偷东西也能摔个狗吃屎。”
徐离没有回应,脸上没有表情。
噢,实际上是徐觅从监控看见了他们爬窗,然后故意打开窗户恐吓他们,没想到那么不经吓。
“说实话,我现在越看你越顺眼,比之前为了那个男人要死要活好多了。”
“不好意思,我看你一点都不顺眼。”徐离冷冷的勾起唇角,兴致缺缺扔了杆,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
“意料之中。”她莞尔一笑,很像以前的徐离。
但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的依靠没了,那就只能依靠自己。
徐觅挪到了她旁边,自作主张倒了杯红酒,添了些冰块,‘哐哐哐’的响,她咬着冰块,漫不经心的说;“要是十年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是这样的关系。”
“你来要是为了叙旧,大可不必。”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
“呀,姐,你就这么讨厌我?”
“很有自知之明。”在徐离看来,徐家人除了奶奶谁都不可信,徐觅虽没干过什么,却是那家人的女儿,虎父无犬子,不无区别。
徐觅挑眉,望着她的侧脸笑着说:“我以为,我们能成为很好的姐妹。”
“我中午还要吃饭。”言外之意是,‘少恶心人。’满满的都是嫌弃和不耐烦。
徐觅不以为然,开始说正事了,“老太太的确是因为心梗走的,这一点不可置否。”
“你想说什么?”徐离侧眸盯着她,眼里翻涌着冰渣子,冷的刺骨。
“老太太死的时候,老宅恰好没人,你应该知道,老太太抽屉会时常备着药,她不出门,即使犯病了,随便拉开哪个抽屉都能及时把药翻出来,怎么偏偏在那天,女佣都离开了,药也是在后面放回各个抽屉的。”
“你怎么知道是被放回去的?”这一点,她遗漏了,就连警方那边也没有充足的证据表示药被调换过等问题,他们唯独没想过,是后来被放进去的,那个晚上,所有的佣人都被召集回来,警察又没来得及赶到保护现场,即使有人趁乱把药放回抽屉也不是不可能。
有足够的时间并且不足以被发现的,就只有家人和女佣。
“你心里肯定有底了吧,那个人,就是徐洛之,他要杀了老太太。”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徐觅是徐洛之的亲生女儿,按理说,不该跟她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老太太没少疼我吧。”
很久很久以前。
徐觅第一次见那时候被惯坏了的徐离,她性格比较文静,不如徐离洒脱,她跟在一个白发妇人身旁,耀眼的像个公主。
她好羡慕。
然后,徐离看上了她房间里那个娃娃,她不想给,韩漫漫骂她不懂事,愣是把她最喜欢的玩偶送出去了,小孩子的仇恨很简单,她们因此结下了梁子。老太太是个眼尖的人,用四个字概括就是,老奸巨猾,她对她无微不至,哪怕是有吃的,也会先给她,但是更多时候,她疼爱的还是徐离。用别人的话说,徐离只有老太太,而她有父母。
可是有没有,很重要吗?不是的,一点都不重要,她们只会为了顾及自己的利益而舍弃她的想法,就像小时候那个喜欢的玩偶一样,她们一句话,她就必须交出来,如果拒绝,她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屈服。
最后,徐觅把证据留给了徐离,最后只有一个要求,留他们一命。
只要人还活着,哪怕是东山再起也皆有可能,可是徐离呢,她得咬牙往前走了。
元宵节的时候,徐离答应了云之月的赴约,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和沈厌离了婚,沈厌也跟她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可即便如此,掉在地上的口香糖是不可能再放回嘴里继续嚼的,它已经没味道了。
赴约即是告别,告别即是好好生活。
‘余生无我,也请务必,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