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北回归线南侧的那片绿洲——西双版纳,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那可不是为寻访茶马古道而去的。
1991年4月中旬,国家旅游局在昆明召开“中国南方九省(区)民俗旅游展销会”,那时中国的旅游业才刚刚起步。我作为贵州省选派的参会代表之一参加这次规模宏大的旅游盛会。在贵州省旅游局新任局长杨胜明为团长的率领下,下榻在滇池湖畔的金孔雀宾馆。会议主会场设在翠湖边上的一座建筑内。各代表团都准备了以民俗风情为主的展览内容,在展厅各自布设相应展室参加以宣传、推销、招徕为主要目的的展出。
这次展销会,由国家旅游局主办,云南省承办。中国国际旅行社总社以及当时几家大的涉外一类旅行社向各国旅游批发商发送邀请函。应邀参会的外籍代表占全部参会人数的近一半。
会议期间,正好是傣族群众传统的泼水节。云南省把傣族泼水节作为本次民俗旅游展销会的重磅精品项目推出并展览。记得当时的西双版纳机场是上一年才刚刚建成通航的云南省唯一一个省内支线机场。会议在次年,昆明至景洪还不具备稳定的客流,航班尚难以正常运行。云南省旅游局为会议安排了三架波音737包机,经大约30多分钟的飞行,几百人突然降临在西双版纳州州府所在地景洪市,令这个边陲小城应接不暇。
次日一大早,会议为每位代表(包括外宾)发了一只红色小塑料桶,这是参加泼水节必不可少的道具。三辆消防车满载着水停侯在景洪市区内的一个广场上。会议代表作为景洪市的贵宾被早已等候在广场上的数百名由政府各部门精心组织来的傣族青年男女迎进广场。大家提着小水桶排着队等待从消防带出水口接水。会议主持人宣布泼水节开始。在一阵简短的致词和有关泼水节情况介绍及浴佛仪式后,人们相互间的泼水开始。
由于受到西双版纳特殊气候条件、地理环境和印度古天文学以及佛教文化的影响,“汉历”和“傣历”有很大的差异。阳历(汉历)二至五月为傣历的热季,六至十月为傣历的雨季,十一月至一月是傣历的凉季。阴历(汉历)的阳春三月,在傣历中却已经到了炎炎盛夏。傣族群众的泼水节正好是他们的傣历新年,也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这时候又正好是早插大忙之前,农事活动较少,傣历新年定在此时有调养放松,送旧迎新之意。
这是另一时空中的新年,是另一风情韵调中的新年。你只有处在这样的生态环境和文化氛围中,才会理解它独有的深刻意义。
本来,泼水的本意是人们用纯洁的水花相互淋洒,以示祝福,以求生财,祈盼平安。传统的泼水仪式是十分神圣和庄重的。人们相互用花枝蘸点水,洒在对方身上,意思也就到了。可是,这时的泼水被无限度的放大了动作,放大了内涵。人们耐不住排长队等候半天才得到一小桶水。不知是谁,已经用小刀将消防水带从中戳了一个洞,压力水从洞口喷出,人们争相去接水。跟着一个又一个,消防带被戳得遍体是洞。接到水的人们,冷不丁地将满满一桶水向自己选中的目标从头盖顶浇下去。尤其是年轻人,此时的泼水已经渗入了许多相互挑逗嬉戏的成份,一个又一个的恶作剧竟相上演。广场上的人们成了一群落汤鸡。水花把人们都塑成一些半透明的裸体。女孩子们那本来就薄若蝉翼般的娟丝织品衣裙,被水一浇,更加显得线条清晰,一目了然。多少次,我和同伴们笑得几乎倒地,难得有这般高兴的一天。
那时的西双版纳还没有更多的成熟景点可供游览。次日上午,会议安排在总佛寺参观,中午在橄榄坝品尝傣家民族餐,顺便欣赏橄榄坝村寨中林立的众多佛寺、佛塔。那时,这些民事俗情全部都是毫无人为修饰的原汁原味,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记忆。
回到昆明,会议深入讨论了民俗旅游应该如何开展,旅游线路应该如何编织,未来民俗旅游的发展趋势和前景展望等相关内容。这次会议对云南省的旅游业发展无疑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此后,我又去过几次西双版纳。这个以“黎明之城”——景洪为代表的茶马古道的源头之一,一次一次都显出她的变化。她越来越美了。
快30年过去了,如果说我们把那次旅游业的盛会看成云南省旅游业的黎明,那么云南省的旅游业现在正如日中天。而且在过去的时光中,发展是飞速的,成效是惊人的。云南的支线机场从那时尚不成熟的一个,发展成为全国航空港最多的省。除省会昆明外,景洪、大理、丽江、香格里拉、保山、腾冲、芒市、思茅、昭通等都有机场,开通了约60条国内、国际航线。
有人说,云南省的旅游业过份的商业化,云南民俗风情已失去过原始乡土气息,使人认为“假”。这诚然是值得注意的。但是,云南少数民族众多;云南是全中国唯一一个跨七个自然气候带的省份,具有特殊的垂直气候现象;西南丝绸之路纵穿云南后从滇西南出境以及西茶马古道从西双版纳始,穿过滇西、藏东的横断山脉后,南达南亚诸国等等,这些宝贵资源唯云南所独有。你不到云南来,你就不能领略到。这是云南的骄傲,也是云南的财富。
说说茶马古道始于西双版纳也就可以了。突然意识到我怎么去对人家云南的旅游业大加议论,评头品足。我不得不打住。
正因为西双版纳我曾数次亲临,此次“古道行”的始发地便选择了瑞丽。选瑞丽作为“古道行”第一站似乎更有意义。瑞丽虽然不能定义为茶马古道的西线起点,但另一条古时被称为“走夷方”的西南丝绸古道,同时也兼有茶马古道的意韵和深遂的历史经济文化内涵。选择从瑞丽作为“古道行”的始发站,更能兼顾对比并体会两条古道所蕴涵的深远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