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之身体抽搐了一下,猛地从光滑冰冷的瓷砖地板上弹起。
他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胳臂,又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没伤口】
确认自己安然无恙后,郑泽之略感心安,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救了下来,但总比死在荒郊野岭喂狗强多了。
在本人活下来后,郑泽之不禁有些担忧那些女人和孩子。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安全地逃走,如果他们跑到警局,秘书应该会安排妥当的……大概……】
【哎,真是的,我就是随便接个活而已,怎么能惹出这么多幺蛾子嘛,又是枪又是大炮又是怪人的,这已经是】
郑泽之满腹埋怨,同时也怀疑到自己身上,
【难道我的运气真的这么差吗?】
就在他怨天尤人,胡思乱想的功夫,一声轻咳打断了他,郑泽之惊讶地望向不远处躺在床上的一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一句英语脱口而出道:
“你是谁?”
老人又咳嗽两声,想了想,无奈地说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是怎么进到我的房间的。”
郑泽之这才注意到自己是从冷冰冰的地板上爬起来的,而老人才是躺在床上静养的一方,这么看来,也许这并非是某人救下了自己。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天之内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两梭子子弹打不死的传销绅士,在全世界范围买来女人供豪商贵族享乐牟利的肯特家族,还有靠怪异的炸弹让自己濒死的褴褛怪人。
各种无厘头的离谱意外接连发生,他偏偏每次都是受害者,说实话,这已经不是用运气差能解释的通的了。
【难道有人设计陷害我?就为了一个小警察?图什么?】
郑泽之眉头紧皱,全无思路。
老人见郑泽之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面露微笑,和蔼地问道:“年轻人,你有什么烦恼吗?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这个大半身入土的老家伙聊聊?”
郑泽之挠挠头,反正也一时间也没什么他可以做的事,不如和老人聊聊天,顺便套取情报。
刻在DNA里的操作。
于是他从灯光亮堂的白房间角落中找来一把椅子,索性在老人身边坐下来。
老人善意地笑了笑,一扭身从另一边拿来两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郑泽之:
“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郑泽之不好意思地接过苹果,直接一口咬下。
甜美的汁水瞬间在郑泽之口中爆炸,他满脸舒爽地捂住脸颊,还没咽下去就连声赞叹道:
“唔!好甜的苹果。”
然后咔咔咔几口就把苹果吃干抹净,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手指,才把苹果核随手踹倒兜里。
看到郑泽之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行为后,老人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小家伙,至于如此吗?”
郑泽之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手指,没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表示,没心没肺地说道:
“小警察哪有闲钱买这么好吃的水果,我又不是女王陛下。”
老人闻言惊愕地看着郑泽之,仿佛在看一个上个世纪的人。
郑泽之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犹豫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点点头,
“出大问题。”
说罢,老人从白色的被子里伸出一张苍老的手掌,按在郑泽之额头上,自言自语道:
“不对啊……你也没发烧啊……”
郑泽之面露难色:“什么是发烧?”
老人又被郑泽之惊了一惊,“发烧你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温病……是这个意思吗?”
老人惊讶地上下打量着郑泽之,没看出他开玩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一脸疑惑地在询问他这个四岁小孩都明白的词语。
“是倒是是,不过,小伙子你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啊,就好像……”
老人一副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模样,
“就好像我那个酷爱近代史的老友一般哟。”
没听懂老人口中所谓的近代史是什么玩意,郑泽之也不打算继续露怯,他抬起头,观察着房间的内饰。
和郑泽之自己畸形的狗窝截然相反,雪白的房间四四方方,房间四角都种植着精致的盆栽,房顶上悬挂着一个圆形的白色灯罩,熠熠生辉,却没有让郑泽之感受到白炽灯特有的灼热感,一看就造价不菲。
两个床头柜摆放着病床两边,一个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本书籍,封面隐约看得出几个笔画少的可怜的奇怪中文字,郑泽之凭着自己强大的联想能力勉强读出来《X泽X思想》,《X改变XX国》。
只有一本书封面写着英文。
《Capital》?
这什么意思?首都?财富?
资本?
莫名其妙。
老人的病床摆在房间正中心,长方形钢铁支架上搭着一层厚厚的软床垫。
郑泽之忍不住摸上去,柔软的质感仿佛触摸天堂,还有老人身上盖着的软乎乎的被子。比之前他在仓库里找到的被子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敢保证,即使是女王陛下的寝宫都没有如此舒适的享受,这不禁让他怀疑起老人的身份。
【比女王更尊贵……德皇?】
一个玩笑一般的想法,如果被不列颠人听到他认为德皇比女王更尊贵,怕不是要被当场五马分尸。
不过听说德皇才四十余岁,肯定不会像这个老头一样死气缭绕。
“喂,小家伙,我感觉你脑子里有对我不友好的想法啊。”
被郑泽之瞥了一眼,老人敏锐地吐槽道。
然后,老人忽然把一嘴英音变为郑泽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汉语:
“而且你老说英文干什么?”
……
郑泽之这才注意到老人是一副赛里斯人的面孔,没办法,和撒克逊蛮子在一起呆久了,审美都被扭曲了。
这样看来,老人是德皇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确实,德国人怎么会脑残到靠一个亚洲人当皇帝嘛。
【天父天兄啊,来个人救救我这颗随时随地都在串戏的脑子吧】
郑泽之捂脸,竟无语凝噎。
换回中文和老人用中文尬聊几句,好在老人不是莫名其妙的南方口音,而是河北地区的语调,让郑泽之这个在京师也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勉强听懂。
就在郑泽之和老人的谈论即将从“广东早茶为什么没有茶”转入“老婆饼里为什么没有老婆”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