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寸狂刀面露谨慎之色,随后架起大刀一挡,灼热的气息便顺着这大刀往他脸上扑去,直让他掩面连连推开数步。
如果说,光是正常人看清景象的条件,那么对于处在元气世界的云牧渊而言,元气的流动便是“光”。他能够“看见”七寸狂刀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站立在船的那头。
而船的另一头,便是两团对峙着的耀眼元气线团,两者交手对撞汹涌出来的元气甚至是笼罩了周遭空间,将另外相比之下弱小了许多的两团元气线团直接推了出去,让其难以接近分毫。
而更远处,便是无尽的气机汇聚涌动,只不过这些气机涌动多是显得杂乱无章,想来是周遭的生灵,倒远不如小船上的众人所散发出来的闪耀。
透过元气视界,云牧渊能够看见七寸狂刀身上的元气流转,诸多气机汇成的一道道线往其中央汇聚而去。而这便是窍门所在。
“速战速决罢。”云牧渊说罢,手中的焚心一挥,而后便又是凌厉一剑往七寸狂刀刺去,剑锋所指,正是元气视界中其身上诸多气机交汇的中点。七寸狂刀脸色一变,刚心生躲避之意便骇然发现自己竟是避无可避,对方所指的一点正是自己命门所在。
而这些许的犹豫时间便足以让焚心刺出足够的距离,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声响,焚心刺在了大刀上,随后二者便停了下来,仿佛再无后续——然而这只不过是七寸狂刀的念想,下一瞬,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刀瞬间被洞穿,而后便是狂暴的元气爆发!
爆发声中,七寸狂刀嚎叫一声,而后竟是爆发出不弱的元气要与之对抗,然而也不过是坚持了半息的功夫,下一瞬七寸狂刀身上便是血管寸断,冒出细小的血丝来,之后便脱力地往后倒去。
焚心剑身涌起一阵白气,将七寸狂刀喷洒出来的鲜血尽数收拢回来,待这些白气回至焚心的时候,本是沾上些许鲜血的焚心便再次光洁如镜,而且红色更甚。
“瞎子,你是真的惹火老子了!”七寸狂刀抹去嘴边的血丝,狠声说道,而后便是擎着已被洞穿出个孔的大刀往云牧渊狠戾劈砍过去,最终与焚心架在一块,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的便是狂暴的元气往四方席卷而去!
如此之大的动静自是引起了羽曦与厉无休的注意。
“看来真的是本君小看了你们二人。”厉无休感受到云牧渊身上的狂暴元气,便知道七寸狂刀断然不是其对手。
对此羽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报以一笑,独自想着:“他终究是按捺不住要进入元气视界了吗?时间始终是太紧了……”
“我很好奇。”厉无休忽然收手止住了攻势,而后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龙辉石粉现在已经深入你的肺腑了罢?那么,你还能撑多久,三刻?两刻?还是只剩十来息?”
“那怎么不继续试试?”羽曦仍是那副平淡的模样,让人难以看出深浅。
厉无休见状,冷笑一声:“好罢,本想着不费多少功夫便可以将你二人拿下,看来今日倒也真的费上本君一点功夫了。”说罢,厉无休体内元气一阵鼓动,之后便以迅猛之势往羽曦一击拍去,其威势较之先前不知提升了多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陆先生给灵犀诀取名的来源,而作为精妙非常的元气法诀,灵犀诀又怎是单凭元气威势取胜?若真的如此,灵犀诀又怎会被外界冠以最难修炼的精妙法诀之一?
当下羽曦神色一凛,而后便是一掌迎了上去,只是这一掌所附着的元气若有若无,下一瞬便与厉无休的杀招接在一块,旋即将其威势一一化解!
“好!”厉无休大喝一声,攻势便如狂风骤雨般袭来,而羽曦则是神色如常地运起灵犀诀逐一拆招。二人打斗溢扬出来的元气将周遭尽数毁坏一空,二人脚下的船板也开始分崩离析,断成许多的细小浮木。
这种情况直至周遭的水面忽然动荡起来——
“是鳄群!先生,鳄群开始狂暴了!”一直没有加入到打斗的异瞳忽然大声喊道,便是她脚下那天大鳄亦是开始不安分起来。而不用她提醒,厉无休也注意到了愈发动荡的水面,而小船上一直灌入的水已经淹至他的小腿处,这船很快便要沉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破局之法?”厉无休看着眼前脸色有些发白的羽曦,随后冷笑道:“倒是出乎本君的预料。”说罢,厉无休体内的元气猛地聚集起来,纷纷汇聚到手中的碧绿长箫中,而本是通透碧绿的长箫随着元气的汇入渐渐开始发白。
“很多人说,渡君一曲是因为本君好动手前吹奏一曲。只是,你相信如此?”厉无休说罢,凝聚着狂暴元气的长箫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啸声,便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往羽曦刺去,“渡君一曲,便是这般!”
而羽曦想要运起灵犀诀的时候却猛地发现体内一阵虚脱——龙辉石粉终究是发挥了他们希望的作用。
“好吧,你等到了。”羽曦叹了口气,坦然张开双手,下一刻便让发白的长箫洞穿了自己的胸膛,而后便如断弦的风筝往后无力地跌飞出去。
“这已是我最大努力,剩下的就看你的罢。”羽曦心里默默地说道,余光往船的另一头看去,最后也只能落入水中,引起一阵波澜。
另一边,云牧渊借着元气视界恢复过来的目力以及焚心之威,将七寸狂刀打得节节后退,即便是后又有左右剑前来牵制,云牧渊仍是一招打在了七寸狂刀的要害之上,而后将其击飞出去,不知生死。
而正是这个时候,云牧渊恰好通过元气视界看到一团熟悉的元气线团往湖面坠落下去,而且其元气正在不断衰弱下去——“你要记得保护我这个病人噢。”羽曦那带着几分调笑的话语在云牧渊耳边响起。
“羽曦!”云牧渊见状,不由大吼一声,便要往羽曦坠落的地方赶去,然而左右剑又怎会让他如愿,二人联手执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云牧渊猛地一挥焚心,一道灼热的凌厉剑气划出,瞬间将二人逼退开来。之后便是几个腾跃,一下便到了羽曦坠落地方的上空。然而自羽曦坠落开始,其身上的元气便急剧地消散,此时云牧渊只能观察到诸多杂乱的元气波动在湖里躁动着,来源于那些开始发狂的鳄鱼。
“这里水不深,但有着不少鳄鱼。”
“我们寨子就经常猎鳄的地方。”
“底下可是长着水鬼草。”
云牧渊蓦然响起船夫跟自己说的话,之后猛地提起体内的元气不断地往双眼灌注而去,以眼部经脉的刺痛换来的便是更加清晰的元气视界,为的便是紧紧地盯紧那逐渐暗淡的元气线团。
书院、灰烬原野、灰烬峡谷、山洞、青牛寨……
“我有一个法子,叫听风辨位,想不想学呀?”
“记得去风谷找我师傅,是风谷哦。”
“一大群狂热追求者在追着我,噢,换句话说,就是被人追杀。”
“看不见东西……会让你觉得孤独吗?”
“可不可以帮我换下衣服……喂啊,我都没有说什么噢,你杵在那里跟木头一样。”
“这还是我来到这里第一次喝酒,当然,也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些话。”
……
往日各种记忆纷沓而至,而不知不觉间,二人竟是一同经历了这些许多事情。
云牧渊未曾想过,会有一人如此贴近自己的生活,也未曾想过,除了妹妹之外还有其他理应珍重的人。既然如此,又怎能让她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失去,这种糟糕的感觉蓦然涌上了心头。在目睹母亲殉剑、焚心铸成的时候便受够了!与当时束手无助不同的是,现在他已经有能力去做点什么!
没有半分犹豫,云牧渊便“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其引起的波澜很快便被动荡的水面掩盖住,了无痕迹。
从羽曦落水到云牧渊紧随其后这其中变化也不过数息的功夫,而便是这些许时间鳄群开始愈发狂暴起来,而紧接着水底忽然涌起的一阵血雾便引爆了这最终的狂暴,诸多的鳄鱼竟是相互攻击起来,一时之间场面便更加混乱!
便是厉无休人等驾驭的巨鳄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有些不安地划动着四肢,引得上边站着的异瞳一阵趔趄,难以站稳。只怕再过些许时间其便会与哪些吸引过来的鳄鱼一般陷入无边的混乱中。
厉无休神色不定地看着二人坠落的湖面,最终冷冷一挥衣袖:“罢了,此人终究不是重点,莫要乱了黑降那边的计划。”
想罢,厉无休便领着众人回到了巨鳄背上,而后吹箫驾驭着巨鳄离开了此处,留得现场一片狼藉,鲜血与水花四溅,也分不清究竟是人血还是鱼血,是鲜血还是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