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澄,小心。“一把熟悉的嗓音拉回了差点踩空的兰念澄的神智,她失去焦点的双眸,空洞的回身,整个空旷的长廊只有她一个人。
兰念澄一瞬间像抽离了所有的力气,眼前重叠了多道光影,她霎时举步不前,只能靠着一边的墙体,支撑身体,不让自己跌坐下去。
她闭着眼睛,让自己定下神,半刻钟后,她缓慢的睁开眼,力气也渐渐恢复了。
又是如此。
这段时间,她精神恍惚,仿佛只剩下这副躯体在现实的世界行走,大脑空白的毫无意识,身体里像是丢失某样珍贵的东西。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到一座名为北爻的城。
那里人烟稀少,长长的街道却寥寥无几几人。
她抬头只见一轮明月,那座城却是一片白昼。
梦的里她站在对街,她只是茫然的站在那,不知道究竟等待在那需要做什么。四肢也动弹不得。
这时,出现了一道挺拔的男人身影,他推开那家书店的门,走了进去。
那扇门并没有关上,而随着男人刚才的动作停滞在那。
此时,她动了动自己的脚,似乎想穿过街道去往那家书店,可车辆却忽然增多了起来,她想等候一番,但双脚却不受控制,她害怕的闭上了双眼,停在了路间,耳边却听不到车鸣声。她睁开眼,眼睁睁看着有辆车明晃晃的穿过她的身体。车里的人根本没在意她,或者说,似乎看不到她。
她意识到了,这是梦。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梦中,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但这座城,为何如此的不陌生,甚至很亲切。
在她转头的时候,她怔住了,她还是站在刚才那个位置,不是,是另一个她站在刚才的那个位置,她的目光夹带着哀伤还有点喜悦。
她还来不及继续观察另一个她的神情或是探究为何有两个她出现。她的脚又开始迈步了,到了店门前才止步,停了几秒,才走进那家店,而那扇停滞的门也在她走进的那刻掩上了。
她走到那玻璃窗前,想继续观察另一个她,可那对街那却了无人影了,不止那个她还有刚才寥寥无几的行人,匆匆行驶的车辆,悉数消失了。
她的脑中清晰了一道身影。
是刚才那个男人。
她转身,目光在琳琅满目的书海里四下巡视那位进店男人的身影,可这店里除了她,只有剩前台的店员。
那店员似乎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兰念澄浏览了几个书架,在那靠窗的低矮书架上,看到了一本熟悉的封面。
那不是她丢失的那剧本吗?
她刚要触碰那本剧本,身后响起了一声恭敬的“先生。”,她顿住了手,回过头,瞧见那位进店的男人。他侧对着她,可她连他侧颜都看不清,视线在那一瞬间模糊了。
再定睛一看,他已经出了这家书店。也在那个男人走出的那刻,那月亮霎时全暗,又猛然地迸发出一道强光,所有的景象被光照的失去了形骸,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汗流浃背,浑身软瘫,久久处于混沌中,梦里发生的景象梦幻到真实。
那座城……
那家书店……
那个男人……
这天,她顺着记忆,居然遇见了那家书店,青色的简约几何图案拼接的店面,唯独那扇一半纯白木块和透明玻璃组合的门,显得惹眼。
上面刻了店名—北爻。
北爻?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兰念澄带着疑惑推开那扇门,她愣了一下,店里没有人流。
还是错落有致的书柜,上面摆放满琳琅满目的书籍。
她目光扫视一圈,在收银台那处顿了几秒。
那是梦里的那位收银员!
那收银员还是自顾自的捣鼓手上的事情。
她来到靠窗那排矮书架那,目光触及那时,瞳孔猛然一缩。
那本剧本真的出现了。
这是那个对她来说很珍视的人留给她的最后念想。
这剧本算是一份定情信物。说来好笑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那是一场荒唐的南柯一梦。
她与那个人相识在梦中,她在梦里的世界很清晰的记得他的模样,那是一张五官分明硬朗英气的英俊脸。
说起来真的是疯狂又荒唐。
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她甚至觉得那个男人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第一次见面时,她记得深刻。
她撞到他三次,每次都踩他的鞋。他虽然前两回都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越过她直径走了,但在第三次时,他终是黑了脸,板着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对她提出了灵魂的质问:“你,是来碰瓷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
她无奈的叹气,一脸无辜的回答他。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她看他那副,你觉得我信吗的表情。又继续更加诚恳的竖起三根手指起誓:“苍天可鉴,我对这位先生没有丝毫碰瓷的意思,我也不想遇见他。”
那人本来倒是要信了她的话,却被她结尾那句深深的激起了好胜心。
她至今想不明白,她那句话怎么会激起他的好胜心。
听那人悠悠的开口:“你觉得我想遇到你?”
她听到这话,懵圈了,这人在执着这个?她其实就是想表明,与你相遇并非本意。
可后来,她却后悔了那句话随随便便说出口的话。
与你相遇不是并非本意,而是与你相遇得知我幸。
后来,他并没摆脱她。
在无数次的遇见之后,她在他出现时都躲着走。
可那回却是撞了一个满怀。
她立马蹦开好几米,对他一番辩解:“我没有缠着你。”
他神色倒是难得温和:“我知道。”
又说:“你躲什么?”
她听到这话,很没出息,却又不知为何心虚的理亏,乖乖的走到他身边。
他破天荒的要跟她吃饭。
她脑中想毫无犹豫的拒绝他的好意,却听到自己开口的话,震惊了。
“好。”
他在前面走,见她半会儿都没跟上,转身走了过来,牵过那心不在焉人的手。
她忽然缓了神,赶了两步,直接撞进他怀里,在他反应时,环过他的腰,将脸抵在他胸前。
他也止步没动,任她抱,然后抬手揉了几下她的秀发,将人圈住。
那天之后,她和他的关系变得很亲密,不是,而是从相遇那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了密切的关联。
可没过多久,那通往他世界的纽带开始薄弱。
她再也见不到了他了。
不管她逼自己去了几次,她都找不到他。
在她彻底心灰意冷接受命运的绝望时,她又梦见他了。
那天,那场梦很长,她醒来时,太阳西沉了,她的怀里抱着一本封面画着向日葵的剧本。
那天,她哭了很久,不知何时哭睡过去。
她在半梦间记得那个人说的最后一番话:“我是你最忠诚的卫士。”
醒来后,她像被洗去了记忆,什么都记不清了,脑中没有丝毫的具象。
她只是紧紧的抱紧那本向日葵剧本,睁着红肿的双眸,空洞的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
兰念澄拿起那本剧本,翻开剧本页,在里面看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这张照片上的身形像极了梦里的那位男士。
她再看清了那张脸后,心中忽然霎时一阵绞痛,她紧紧的抓住心脏的位置,目光却从未从那张英俊硬朗的脸上移开。
她感觉莫名的悲伤倏然向脑中侵蚀,无声的落下了眼泪。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让她觉得似乎很重要,是那种融进骨血般的珍视。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