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张跟在汪满金后面,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汪满金坐下了,一指他对面的椅子,让草根张也坐下。
“张友根,你对咱们班,有什么看法?”
“老师,我可以说得直接点吗?”
“当然可以!”
草根张想了想,“咱们班是水深火热,鱼龙混杂啊。”
“说得对,所以,我当这个班主任,,简直就是坐在火炉子上烤啊!”
草根张嘴角挂着笑,“老师,其实也好治。”
汪满金一拍桌子,兴奋地站了起来,“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你就是条龙,这群虾兵蟹将,就交给你了。”
“老师,我可是来学习的。”
“我是让你,当这个班的班长!”汪满金一字一顿地说。
从小到大,草根张还没有当过班干部。
“老师,这五十个罗汉,可不好领导啊。”
“好领导,就不找你了,”汪满金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盒烟,扔给了草根张。
“老师,我不抽烟。”
“不抽也拿着!”
草根张只好装进了兜里。
“老师,您的心,很容易受伤吧?”
“这个,你也能看出来?”汪满金很是惊讶。
“我听出来的,”草根张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咽喉,“您这里,少了件东西。”
“是啊,我的扁桃体,动手术割掉了。”
“这里是心的门户,您的大门没了……”
“解剖学上讲,这个东西,是没啥用处的。”
草根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下午第一节课,汪满金在班里宣布:“张有根同学,担任咱们乡医班的班长,大家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
汪满金还没说完,高雅就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草根张这边。
捅了捅草根张的同桌,“你找林松去,我坐在这里。”
草根张问高雅:“你想当副班长啊,这么着急,来和我套近乎?”
“且,你把班长让给咱,咱都不稀罕!”
“老师讲课了,有事下课再说,”草根张把脸转向了讲台,不再理高雅。
汪满金搬来了一具人体骨架,摆在了讲台上。
高雅碰了碰草根张的胳膊肘,“你说这骨头架子,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当然是女人的,”草根张目不斜视,盯着汪满金写在黑板上的字。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白骨精是女的,”草根张偷笑着,低下头,在本子上,记了一个数字。
汪满金写完了,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扭着头的高雅。
“高雅同学,你站起来,请回答下,人体共有多少块骨胳。”
“老师,你问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汪满金被气乐了,“那你先说女人的吧。”
高雅皱着眉头,想了下,“女人应该有365块。”
“那男人呢?”
“男人肯定是366块了!”
王富强在后边问:“你多出来的那块肉,有骨头吗?”
高雅扭回头去,怒视着王富强,“我说有,就有!”
汪满金敲了敲黑板,斥责高雅:“你这是数着骨头,过日子啊!”
黑板正中写着:人体共有206块骨胳。
下课铃响过后,李春萍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她探头往里张望,在寻找着什么人。
汪满金指着骨架的小臂,“内尺外桡,里边是尺骨,外边是桡骨。
”下面的五十罗汉,早已燥动不安。
就连罗态森,也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
林松在他光头上,打了一巴掌,笑骂道:“还真是个花和尚!”
王富强举起了胳膊,冲着李春萍招手,“春萍,我在这里呢。”
汪满金还想总结几句,但下面已乱成一锅粥,没人听他说话了。
只好扔掉粉笔头,拍了拍手说:“下课吧,高雅,你把标本送到仓库去。”
高雅赶紧举手,“老师,我害怕……”
草根张拉下了他的手,“你别怕,我陪你去。”
他俩抬着标本,走到门口,李春萍对草根张说:“友根,放学了,我在校门口等你。”
五十罗汉,都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他们“嗷”地一嗓子,像热油锅里进了水。
王富强跑过来,“春萍,我请你,咱去看电影吧。”
“改天吧,我还有事呢,”李春萍在众罗汉目送中,走回了自己的教室。
走进标本室,高雅说:“晚上肯定做恶梦。”
草根张笑着说:“你做恶梦,就对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靠,你说的是人话吗,谁不喜欢做美梦?”
草根张拿起一块头盖骨,看了看说:“你老做春梦,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我也正想问问你呢。”
草根张把手里的头盖骨,塞进了高雅怀里,“你晚上抱着这个睡,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高雅吓得一个激灵,,把头盖骨扔了出去,“大哥啊,你这不是治病,是要人命!”
草根张拍拍他的背,又揉揉他的胸口,“兄弟啊,你小时候丢了个魂,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高雅拉住了他的手,“大哥,你说得太对了,就是从树上掉下来那回,硬硬把我吓得!”
草根张想了想说:“今天还有别的事,明天放学后,咱俩去护城河。”
“去那儿干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反正对你有好处。”
高雅忽然想起了别的事,“那个大美女,是谁啊?”
“我要是你大哥,她就是你大嫂,”草根张笑着说。
“我怎么看着,八字还没一撇呢,”高雅一脸的坏笑。
“你可不能打她主意,”草根张敲了敲高雅的脑瓜。
“名花有主,还得松松土,何况,你还没当上主人翁呢!”
“那你以后,别再找我了,”草根张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高雅一把抓住了他,“大哥,你也太恶毒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上完最后一节课,草根张背着包,来到了校门口。
李春萍还没有来,王富强却在那里站看。
这小子特意打扮了,皮鞋擦得锃亮,小头也梳得一丝不乱。
“你在这里干什么?”草根张问。
“我等李春萍,”王富强甩了甩头发。
草根张上下打量着王富强,“我俩有事儿呢,又不是去约会,你来捣什么乱?”
“李春萍不会看上你的,你是个土包子,”王富强昂着头说。
一串清脆的铃声传来,李春萍骑着车子,像只轻盈的小鹿,飞驰过来。
“友根,你上来,我驮着你。”
草根张紧走几步,一纵身,跳上了后座。
王富强冲上去,一把拽住草根张,把他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