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张定晴看去,见有两个人,扯开了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大字:神医草根张,让我见阳光。
再仔细看,扯开横幅的两个人,竟然是老石和小石。
高雅用胳膊时捅一下草根张,“大哥,下去看看吧。”
草根张看看高雅,又看看自己,两个人身上,都只穿了一条裤衩。
“快穿衣服,”草根张嚷道,“他们会上来的。”
高雅抓过了裤子,就往身上套,“我的娘哎,被堵在窝里,可就难看了!”
高雅穿了一半的裤子,被草根张一把扯了下去,“这是我的,你怎么穿上了?!”
门被撞开了,庄梦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外面来了一群疯子,是你花钱雇的吧?”
草根张一撇嘴,“教授,人在什么情况下,脑子会水肿啊?”
庄梦周一愣神,高雅把话抢了过去,“当然是受外力打击后,比如雷劈,棒打,门挤……”高雅转脸向庄梦周,笑眯眯看着他,“教授,你是不是喜欢扒门缝呀?”
“你这小子,啥意思?”庄梦周瞪着眼,胡子撅了起来。
“嘿嘿,”高雅笑得很羞涩,“您老人家的脑袋,肯定常被门挤。”
楼道里传来了人声喧哗,草根张在扣扣子,高雅穿上了褂子,却找不到裤子。
庄梦周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有人在楼道里喊:“草根张先生住哪里?”
高雅跳到门口,“咣当”一声,关上了门,接着反锁上了。他回过身来,“大哥,我裤子去哪里了?”
“它自己有腿,肯定跑了,”草根张对着镜子,正梳理头发。
庄梦周探手到床下,去拿自已的包,“咦,这里怎么有条裤子?”
高雅一把抢了过去,“你这老头儿,真不地道。”
外面有人吵吵嚷嚷,敲门声夹七杂八。
庄梦周走过去,一下子把门拽开了,“这里要安静,你们有事,去楼下等着。”
门外打头的人,是小石,一看到庄梦周,便惊呼:“咦,你怎么在这里?”
小石认得这老头,因为他的山羊胡子,让他记忆深刻。
庄梦周却不记得他,便冷笑,“既然认得我,你们就不要演戏了。”
“演什么戏?”小石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也来找草根张看病?”
庄梦周沉下脸来“我没病!”
“你是没病,”小石有些嬉皮笑脸,“因为你不会看病。”
庄梦周明白过来,这个家伙,可能找他看过病。
小石脸上的皮肤,泛着红,还有些粗糙,但已不再干裂。
庄梦周上下打量着小石,“你有皮肤病吧?”
小石一把推开了庄梦周,“去你娘的,你懂个球!”他跑到草根张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草根张先生,您看看,我才吃了三副药。”
草根张的手,放到了小石脸上,轻轻摸了摸,“呵呵,见效还真快,那你也得多吃几副,病根才能除。”
庄梦周轻蔑地笑了,“不就是个皮肤病嘛!”
小石跳了起来,一把扯住了庄梦周的领子,“两年前我你看过,你说是鱼鳞病,吃了你一大筐子药,球用也不管!”
庄梦周努力在记忆里寻找,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草根张拉开了小石,“这是医学院的庄教授,咋能这么无礼!”
小石却拧着脖子,“不会看病,还留个山羊胡子,装什么叫兽?!”
草根张的胳膊,塔在了小石肩上,“小哥,别在这里闹了,赶紧回家吃药吧。”
小石拿下了他的胳膊,“我还有事呢。”他冲门外一招手,“都拿进来吧。”
进来的第一个人,拎着两只大公鸡。公鸡被绑住了腿,两只翅膀,不时地扑扇几下。那个人四下里看看,把公鸡绑到了桌腿上。
第二个人,拎了两条大鲤鱼,足有二尺多长,还不住扭动着身子。
拎鱼的人,看床上有栏杆,就把两条鱼,挂在了草根张的床头上面。
第三个人,托了个大托盘,累得呲牙咧嘴,进门就把托盘,安在了桌子上。掀开上面的白布,却是一整只屠好的羊。
第四进来的,是两个人,抬着个大案子。上面放着,两扇子猪肉。
庄梦周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已经没地儿站了,他只好坐在了床上。
草根张拉住了小石的手,“小哥,你这是要干啥啊?”
“给你挂横幅来了。”
“横幅呢?”
“在你们楼下挂着呢。”
草根张指了指满屋的东西,焦急地问:“这些,是干什么啊?”
小石乐了,“挂横幅,得配上四样礼啊,当然是送给你的礼了。”
“啊……”草根张瞪大了眼,嘴也合不上了,“这……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小石甩开了他的手,“你也收下了,我得回去了。”
草根张赶紧追上去,一把抓住小石。
小石急了,“这个,你收也得收,下收也得收,反正收,不收不吉利,我这病,就好不了。”
草根张更着急了,“我没说不收啊,你把他们叫回来,把东西都抬到食堂,行不行啊?”
小石笑了,“只要你收下,抬到天边,都行。”他走到门口,冲外面喊了一声。出去的四拨人,又都回来了,拿着该拿的东西,下楼去了。
人去后,草根张拿起扫帚,扫起两滩鸡屎,倒进了垃圾桶里。
庄梦周半躺在床上,跷着一只光脚丫子,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戏演得不错啊,你该报考戏剧学院,不但可以演,还可以导嘛。”
草根张用扫帚把,敲敲床帮,“庄教授,您认为,小石是皮肤病?”
“你还敢考我,”庄梦周冷笑两声,“虽是皮肤病,根却在肺上,用药须滋阴润肺。”
草根张会心一笑,“怪不得您开的药,小石吃了不管用。”
庄梦周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他什么时候找我看过病,肯定是你们在编故事。”
草根张微微一笑,“演戏不演戏,十天后,就见分晓了。”
草根张要下去看看,庄梦周却抓住了他,“那你说,这小子该用什么药?”
草根张拿开他的手,“应该温补肾阳。”
庄梦周仰脸朝天,哈哈大笑起来,“他这病,本是血热所致,你却用温补,真是笑话!”
草根张往门外走去,“笑话不笑话,病好知真假。”
午饭时,学校食堂里,做了几大盆红烧肉,每个人一份,免费的。
庄梦周吃得很香,满嘴流油。
草根张递给他餐巾,“教授,晚上还有羊肉汤呢。”
庄梦周把剩下的汤汁,也蘸着馒头吃了,“我这人啊,就是胃口好,晚上有羊肉汤,还能喝两大碗。”
草根张端起碗,“我给您再要一碗吧。”
庄梦周抬手挡住了,“不用费心,我吃了你的,也不会嘴短,但是……”
“但是什么?”草根张笑眯眯看着庄梦周,满怀期盼的样子。
“但是我改主意了,”庄梦舟咽下了嘴里的馒头,“我决定录取你,进我们中医临床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