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忌惮伤着罗雪,不就出手,纷纷喝道:“大胆狂徒,快快放下罗家小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抢她。”呼喝声里,罗虎跃过了火堆,红了眼道:“再不放下我姐姐,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丁奉大是头痛,片刻间连遇凶险,他丝毫不放在心上,但这罗虎是罗雪哥哥,伤之不得,一味避让更是束手待擒。罗雪脸都白了。罗虎话一喝出,见丁奉不动,怒吼一声,挺枪便要从间隙中刺,突地罗冰持剑奔到,喝声道:“虎儿住手!”罗虎住了手。罗家十多个汉子纷纷在外面围了个圈子,将丁奉连同罗雪深深困住。罗冰眼视丁奉,大露凶光。
罗冰喝道:“雪儿,你是罗家庄人,你们给南宫世家包围了,不说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了,罗家庄一直给南宫世家扶助,感南宫世家大恩,无脸见南宫真少主,绝不会饶过你们。”怒向合围的庄众道:“你们说是不是?”他见罗雪对丁奉有情,而他罗家庄既不敢得罪中原府,更不敢得罪南宫世家,是以说出这不甚明显的言语,逼罗雪回头。
应他这一喝,罗家庄十多汉子齐吼声大叫道:“是!”声震夜空。罗冰看罗雪,但见她应这一喝大是一抖,心中更有了数,沉声喝道:“要是几位世伯手软,罗雪给他强行带出,就杀无赦!”罗家十多汉子毫不犹豫,整齐又大声地叫道:“是。”个个挺胸持枪,声威势猛。
丁奉变了颜色,他自己生死可以不顾,但又怎能不顾罗雪死活。若就此离罗雪而去,心中怎堪甘心。口中气喘,持着剑的手不得不抖。罗雪喘气,弱声道:“放开我,你一个人走。”她数次躲在丁奉怀里,数次平安脱险,这次却是不行了。丁奉的意志原是愈受险愈坚,哪听她言,心中只一个劲地想:“我这一死打什么紧,但她怎么能死呢。”他见过罗家家规之严,罗冰刚才挡众人说出的那句话,自然也是真的。“要是放了罗雪,自己纵然活着,这活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信念道:“把这些人全都杀了。”而一个念头不许:“他们都是罗雪的亲人,怎么能杀?只杀南宫世家中人,对,只杀南宫世家中人。可自己抱着罗雪,又怎能杀得了南宫世家中人呢?”心里焦急,思索异常。手抱住罗雪腰肢,一边志得意满,一边却要舍却,如何放得了手。
罗雪挣之不脱,又说了两句,丁奉仍是不应。罗虎双眼欲喷出火来,持着长枪的手不住发抖,恶向胆边生,怒叫道:“你这小子,有种的就冲啊!”丁奉悖然生怒,迈了一步。众人都跟上一步。罗雪道:“好,我死也跟你死在一起,你放开手,让我抽出剑来。”丁奉心中大颤,松开了手,道:“我不会要你死!”罗雪手搭剑柄,抽出剑来。罗虎叫道:“姐姐,你疯了!”罗雪蓦然地看了众人一眼,突地手一扬,一剑搁在了丁奉咽喉上。
每个人都愣住了,丁奉也愣住了。当罗雪公然说要跟他死在一起时,罗冰、南宫世家三人,莫不是脸上一寒,眼下罗雪忽地转了个急弯,当真意想不到。又惊又喜。丁奉舍身为她,不想给她一剑制住,心中寒极了,呆呆地看着她。罗雪眨了眨眼,道:“把剑给我。”见丁奉动也不动,便一咬牙,伸左手去拿他右手中剑。南宫世家一人唯恐罗雪有失,手中剑一挺,抵住了丁奉后心。罗雪手握在丁奉剑刃,晃了晃,将剑拿在手里。众人都松了口气。罗冰赞道:“雪儿好样的,不愧是我罗家的人!”
罗雪眼视罗冰,眼中满是怒色,默默地将拿在手中的剑插入丁奉鞘中,这才说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丁奉仍是呆呆的,动也不动,只是凝望着她。罗雪心痛,忍不住滚出泪来道:“不然他们会杀了你的。”丁奉纵然在神情痴呆中没听清她上句话之意,这句话罗雪凄凄怨怨地说出,哪不蓦地明白不过来。罗雪这么做,全是出自一番好心,要救得他出去之意!霎那之间,丁奉心灵震颤至深,颤声道:“你——”抵住丁奉后心的那老者手中剑一紧,丁奉后面的话便说不出。可脸上已是大有喜色。
罗雪道:“你们放他走,还用剑指着他干嘛?”抵住丁奉的老者哼声道:“放虎容易擒来难,哪有这般容易说放的。”罗雪大是一惊,这时她对面一个老者收了剑,走得前来说道:“小姐息怒,这事跟罗家庄没半分干系,这位丁奉大侠跟我南宫世家有隙,刚才还说要算算酒楼里的旧账,我们公子就在附近,或许这就打马来了。让他跟我公子算算好了。”手指暗中两点,封了丁奉腰间两处穴道。那用剑抵住丁奉的老者方收了剑。
罗雪见丁奉不能动,已知就理,心中生痛,止不住怒声说道:“怎么跟我没干系,他是我哥哥,又是我拿住的。快放了他!”说着手按剑柄。另一老者一直没言,冷声道:“小姐好厉害一张嘴,话说的不错,人是你拿的,可没你拿,我们三人照样能将他收拾。何况没有我三人,你能将他制住?”罗雪给气得说不出话来。罗冰喝道:“雪儿,你干什么,敢对几位伯伯如此大呼小叫,不知规矩。世伯们的话南宫真少主都要听几分,更岂是你。”罗雪大怒道:“我不嫁给他南宫真,快快放人!”罗冰大怒,啪的一掌,重重打在罗雪左脸颊上。
罗雪呆住了,她从小在罗家庄人人疼爱,不说少有人骂她一句,更哪见得眼前罗冰气汹汹的样子。丁奉见她挨打,怒叫道:“别打她!打我好了。”南宫世家三人见这事闹到这地步,甚感气恼,在这里他罗家庄人是主,不敢太是过份,便把怒恨出在丁奉身上。一个老者喝道:“落在我们手里,还这么张狂。”上前伸指一戳,点了丁奉哑穴,顺手又是重重一掌,将丁奉拍倒地上。罗雪猛然间痛心疾首,伸手狠抓剑柄。罗冰手一挡,抓她手碗在掌中。
罗冰暗运内劲,寒声道:“你再不听话,就一掌毙了你。罗家庄有了你这不屑子孙,是我罗家祖上的不幸,南宫世家有什么不好,这小子又有什么好?”声音压低,手劲却重,罗雪疼痛难忍,少有的地大叫道:“南宫世家说话放屁,早知这样,不该饶他们。”罗冰大惊,甚恐南宫世家问罪,手中加重,罗雪熬不过,痛得大哭起来。罗冰松了手,便这时蹄声得得,有骑马急驰而来。
罗冰喜道:“怕是郝世伯来了,来人啦,把这小子捆在账蓬中。”四人应声,拖着丁奉离去。罗冰一松手,罗雪便即忍泪没哭。罗冰见把侄女折磨成这样,心里终究过不去,替罗雪擦了擦泪,吩咐罗虎道:“你师妹累了,扶他去账里休息。”怕她生事,“就在那里守着。”罗虎称是。罗雪心中气愤,本偏不去,但见丁奉给押在左边个账蓬里,顿时便生出了个救他脱险的主意,又哭得几声,跟着罗虎到了当中个账蓬前。
罗虎爬了进去,在里面打亮火,点上灯。罗雪进去,但见被褥席子一大堆,自是众人睡的,仅剩中间小块地是空的。罗虎道:“师妹胡乱睡睡吧,只怕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南宫世家的人了。”罗雪本一副哭相,听言哭道:“不会的,我死也不去他们南宫世家。”罗虎本对她微生痛惜,一听怒道:“不入南宫世家嫁给他,呸,他怎么能和真公子相比。再说你不入南宫世家,只你妈就要给你气死,南宫少主哼哼,他更不会放过你。”
罗雪微惊,道:“为什么?”罗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我们前来找你,南宫世家最显心急,真少主亲自出动,带了八大家将,用了四个家将跟着我们。他们这样做,明是保护我们,其实不是的。”罗雪更感奇怪了。罗虎道:“告诉你,我这个大老粗也奇怪呀,就算师妹你长得再漂亮,一向对我们罗家庄飞扬跋扈的南宫世家怎的会如此陪着小心呢,后来呀,我是听冰叔叔说,在你手中定然有着件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他们想要得到。”
罗雪诧异道:“我身上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呀。”蓦地脸上一红,想:“难道南宫真急着要自己。”罗虎也瞧出,摇摇头道:“不是指这个,你出家时,带了些什么出去?”罗雪道:“一柄剑,两百两银子。”罗虎道:“剑不是,银子也不是,还有些什么东西?”罗雪给问得有些相信了,说道:“还有几件衣服。”罗虎道:“衣服里有没有什么?”罗雪想:“衣服里没有什么,这是怎么了?”一时沉吟。
罗虎催他道:“快说快说,冰叔说罗家的东西可千万别落入南宫世家人手中,落在他们手里可是有去没回。你就快交出来吧。”罗雪正色道:“虎哥,真的没什么。”罗虎好生失望,但看她脸色,不象说谎的样子,何况是自己师妹,叹了口气,说道:“好罢,我去禀告冰叔,你可别说谎。”从帐蓬里走出,跳在地面。
帐中再无他人,罗雪坐在软绵绵的床铺上,莫名地从心底涌起股很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真有回来了家的温馨,想起小时候在蓬车上玩,那时候有妈妈,爸爸,还有还有很多小朋友,多亲切呀。入了神,脸庞上给罗冰打了耳括子,现在还火辣辣的,可也不感到他的可恨,反地隐觉他有严父之风,而觉得可敬了。同时她觉得好明白又好不明白,“自己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吗?”一想到这时,自然想到丁奉,但是罗冰跟众人的脸面一经浮现,顿觉跟他太不可能。想他使她烦闷,于是一闪而过,她感到累极了。耳听得已快到火堆的马蹄声响,软弱的心里也奇怪地生出屈服之意。仿佛那不是马蹄声,而是一种压迫,她现在不想反抗,也不愿去想,假使有股风吹来,她也情愿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