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胭脂如画,戚林霂染小脸绯红垂下蓁首,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不是总认为我嫌你丑不愿看你的嘛。现在你知道了吧,不是你太丑而是你太美!”吕非白缓过神对着戚林霂染精致的耳廓说。
一缕缕热气配上甜甜的话语,戚林霂染受不了这种挑逗,脸颊烧得滚烫,轻哼了一声接过吕雨菲手里的红盖头竟自己盖上了。
“快走吧,他们都等着呢。”戚林霂染接过红绣球一端红绸,将另一端塞进吕非白手中,当先走出闺房。
吕非白美滋滋地跟上,笑得龇牙咧嘴。
朱砂阁宗祠,宽大供台上香火缭绕,四万年列祖列宗玉质牌位陈列其上,最高位的两个上刻“始祖朱虹”“始祖吕弋”八字。供台前左右,一边是儿子娶媳妇笑得合不拢嘴的吕巡空,一边是掌阁主戚林婉和左辅阁戚林云,也就是守护后山传送阵的中年女子。
祠外还侯着许许多多参加婚礼的弟子。
双方结姻是二祖约定,自然首要拜的是二祖,其次才到父母。
半晌。
“新郎新娘到。”
吕巡空站起来看见俊美帅气的儿子牵着绣球另一边的戚林霂染,不禁想起了与非白母亲成亲之时,也是这般款款入堂,神圣庄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两人对着吕弋朱虹拜下。
“夫妻对拜!”
“等等!”一个灰衣女子披头散发双目漠然,信步从外步入打断了拜堂。
“师公!”
“师公你怎么出山了?”
“师祖!”
戚林婉和戚林云马上上前跪下,一众弟子也跪呼师祖,大气不敢喘。
灰衣女子无视了吕非白对着戚林霂染傲然道:“霂染徒孙不跪吗?”
戚林霂染身子一颤,敛起落地婚袍恭敬跪下:“师祖好。”
“你是……”吕巡空疑问道。
“还轮不到你说话!”一道罡风骤起牢牢将吕巡空压在座位中,吕巡空乘归九重天丝毫动弹不得。
“爹!你要干什么?”吕非白见父亲说不出话转头瞪着灰衣女子。
“戚林婉,吕家给了多少礼钱?”灰衣女子舒声问道,香火芸芸顿然间被无形力量压下,烟雾倒流。
“回师公,十万极品元石。”
“我既出山,朱砂阁就轮不到你们做主!若没有一千万极品元石,吕家就永远别想娶戚林霂染过门!”
灰衣女子一句话犹如惊雷落入吕家人耳中,什么,一千万?吕家所有基业加起来才十五万,这分明是天价彩礼!
“你这妖婆别不要脸……”吕雨菲忍不了,但灰衣女子一道指法无影无声点在她眉心,她便失去意识跌倒在地。
“不行,我们吕家拿不出一千万,况且我娶的是霂染不是你,你都不晓得是哪冒出来的!”吕非白毫不怯懦,冲着女子大呼。
“本尊是戚林霂染师祖,在整个京端域也没几个人敢像你一样对我大呼小叫!”一道眼神投来,吕非白瞳孔扩大并看到无尽闪电,每一道都毁天灭地。
噗!
一口血雾喷散,吕非白肩上有如巨石堆积越来越重。
嘣!
吕非白双膝跪碎地板压进地面,双肘撑住几欲匍匐的身体,鲜血不住溢出嘴角。
“师祖!求求你放过他!”戚林霂染扯下盖头努力去扶吕非白,哀声祈求道。
“你也要——忤逆我?”灰衣女子问她,吕非白压力减半抬起头颅死死盯着女子。
“我不服!若我修炼,就是低你一境,跪下的也是你!”
“戚林霂染,我必娶!你算老几?”
“不……霂染不敢……”戚林霂染抽泣着,慌忙地堵住他鲜血粘稠的嘴,“吕非白,别说了,别说了!”
一众弟子皆心惊胆战,一个万古废体顶着吕氏传人身份竟然如此不知死活!当真是穷乡僻壤来的,不知道就算东域百亿人族仰望的其他五大宗掌门人来了,也要对师祖俯身帖耳!
吕非白拉开她的手,继续盯着灰衣女子:“我吕家,从不向人低头!一千万,你做梦!今日就算二祖亲至,就算你压碎我头颅,我也不会再向你低头!”
“贱骨头你找死!”
轰!
“啊——”
一道天降光柱包围了吕非白,如万钧洪流向下怒啸冲击,要将吕非白碾成肉饼!一瞬间,吕非白上衣灰飞烟灭,背部血红如浆。
“师祖,你放过他,求求你,霂染一切都听你安排……”戚林霂染伸手去抚摸他的皮肤却被光柱隔开,眼睁睁地看着吕非白皮开肉绽血流摊地,她心如刀绞,一边撕心裂肺哭着一边对着女子磕破了头,她不想啊,她不想吕非白为她抗礼,不想任何人因她出事!
“嗯——”看着儿子痛苦嘶嚎,吕巡空涨红了脸拼命挣扎,青筋暴起。
“师爷请住手,他是吕家琅琊图鉴阳卷传人,还流着二祖的血!”掌阁戚林婉哀求道,师祖怎么如此狠心,难道不顾二祖誓约了吗?
“别拿二祖压我!二祖逝去近四万年,现在我是朱砂阁至高,更改誓约又何妨?难道朱砂阁存在四万年,等待绝脉后人出现只是为他小小的吕家做嫁衣?这不公平……”
铃——
一缕淡淡清音从整个朱砂阁山上飘起,施加于吕巡空的威压消散,冲杀吕非白的光柱溃散。一股神秘力量引导下犹如时间倒流,流出的血破碎的肉,甚至灰飞的新郎服都回归吕非白身上,他正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同一瞬息山野震动,连灰衣女子的修为都站不稳,惊恐地看向四周。
亿万亮尘从每一寸土壤每一棵植物中飘起,在清风中旋转汇聚,如同一个美丽出尘的女子在空中舞蹈。茫茫分散的天地元气沸腾地合聚,围绕凝形的亮尘欢快地歌颂着。
一个素衣女子凝聚而成,遥远地朝着他们踏空走来,一步跨越百米,空间距离好似儿戏。
“戚林萍!”素衣女子开口呼唤灰衣女子姓名,声音威严来自山门四野。
嘭!
灰衣女子戚林萍瘫软在地:“朱虹……始祖。”
“始祖!”戚林婉和戚林云无法相信,当场石化。
“你欲伤杀我与弋哥哥的后人!”
戚林萍惶恐至极,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戚林萍绝无杀害之意,只是想借机惩罚吕家……啊!”朱虹食指隔空一点,她右臂化土崩碎,惨叫着捂住断口在地上打滚。
“你欲阻挠图鉴阴阳合一,更改誓约?”朱虹脚步不紧不慢。
“不,不是,我只是……啊——”毫不留情的一点,戚林萍左臂也土崩作废。
“我与弋哥哥余生一诺,哪怕天荒地老,戚林氏与吕氏也要不遗余力去兑现。不容任何人破坏。”朱虹扶起泪眼婆娑的戚林霂染,手指轻抚,刚磕破的额头伤口连同眼泪洗掉的胭脂唇红恢复如初。
“呵……”朱虹抚着戚林霂染脸颊,看着她孩子般受了委屈的大眼睛,抚慰地笑开:“你比我漂亮,孩子。今天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儿。”
“嗯。”戚林霂染也笑了,笨拙地点点脑袋。
“来,”朱虹拉起戚林霂染和懵懵的吕非白的手牵在一起,“夫妻对拜。”
喜滋滋的吕非白和笑意甜甜的戚林霂染在朱虹见证下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拜。
轰!
天幕巨响,一道天光捅破窗户纸般穿过朱砂阁封山大阵照落两人面前,朱虹看着光问:“道友何方神圣?”
“说了你也不一定听过,”一个仙风道骨的招风耳老头站在天光的位置笑眯眯看着朱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昆云柒。”最后三字时老头时光逆转变成一个高大青年。
“怎么会没听说过,久仰昆云族盛名。”朱虹微笑行了一礼。
“没想到大周天世界还有值得道友眷恋,留下投影的事物。”
“与丈夫一诺罢了。”
“那道友丈夫呢?”
朱虹摇了摇头笑道:“昆云族会算不到?”
“你可折煞老夫了,啊——老夫此次下来,是为了向你讨个人。”高大青年昆云柒指着吕非白。戚林霂染范又迷糊了,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吕非白,可吕非白又一次不看她,嘬了嘬嘴拱手表示无解。
吕非白是不明所以,朱虹就看向昆云柒下文:“十八天前,老夫出门办事路过戾世夺天体出生,正缺传人,便与吕修小友约定十八日后来接吕非白小朋友继承我的衣钵。但老夫疏忽大意,忘记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天地规则,如今他已经长大。可大器晚成,戾世夺天难得,老夫要带他走。”
“就算你有解开戾世夺天之法,我也不能让他跟你走。他俩身体里的阴阳图鉴也有解开戾世夺天的方法,今日阴阳即将合一且二人刚完婚。昆云道友没有拆散新婚的道理吧?”
“不是我要拆散,是天要拆散。你也看到了天上异样,非白小朋友折阳第二劫来了啊。”昆云柒指天说道,朱虹听到折阳第二劫后格外凝重。
“什么啊?”吕非白有种不安的感觉。
“戚林婉戚林云,带戚林霂染离开!”朱虹下令。
“为什么?”戚林霂染费解,掌阁主和辅阁主上前拉着她就朝外走,吕非白犹豫着要不要跟去,昆云柒叫住了他。
“你的戾世夺天体是三九阳劫,要渡过九次阳寿流失的劫难不死才彻底解脱。第一次是你出生时,流走七十七年阳寿。没想到你第二次折阳劫会如此快到来,你此时仅有一年寿命,不知第二次会折去几年。你的新娘子还是不要再场为妙。”昆云柒无奈叹息道,吕非白望着混沌无光的天空,两行清泪打在火红的新郎服上晕开一个个阴影。
“始祖,前辈,请你们救救我儿子。”吕巡空一生征战的钢铁之躯上跪君主下跪父母,此刻扑通一声屈跪在昆云柒和朱虹面前。
“起来吧,折阳劫极其特殊,我们救不了他。”朱虹要扶他起身,吕巡空一下瘫倒,一年阳寿,经得老天磨几年?我的儿子……贼老天,我吕家世代从善为国尽忠,镇守一方靖康,你为何如此针对我儿!
“爹爹,站起来看着非白渡劫,非白会平安的。”吕非白笑着朝前走去几步。
轰隆。
云天闷声裂开一条口子,犹如巨兽血口。血红色光芒从裂口里喷射,照落万丈准确地聚在吕非白身上。眉心墨阳一下活了,三足金乌嘶鸣着飞离吕非白,绕着红光边缘不懈撞击那冥冥之中设立的天堑。
“啊——”
幽暗的火从眉心流淌开,包裹住了吕非白全身,一种灼痛肌肤血肉,痛止骨髓乃至灵魂的剧痛压垮了他,他的身体紧紧蜷缩,哀嚎响彻了天野。
吕巡空扑上去抱住黑焰中痉挛的儿子,口中道着咬字不清的话,泪水如崩。
“吕非白!”戚林霂染从远处飞来,被朱虹拉住不能靠近,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是他命定的劫难,不要去看。”朱虹自己也不忍去看,吕非白身上流着她的血脉呐。
“若我早些答应他早些与他成亲,找到解开戾世夺天的法门,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他会不会死?”戚林霂染无助地摇着始祖朱虹的手。
朱虹摇头,戚林霂染看不懂她的意思。
哗。
一条浮现吕非白头上的金痕流去,金乌归位天空放晴,吕非白在父亲搀扶下费力起身,面色死白衣服湿透。
“折阳劫墨焰不焚外物,只焚寿元,金乌未散看来吕非白小朋友还有几天命可活。”几人赶忙上前。
“昆云前辈,我选择你跟你走。父亲你就任非白放纵一次,自己做回选择吧。始祖你不用拦了,我自愿要走。”吕非白脏腑隐痛,喘气如牛,一一看去最后落在戚林霂染身上。
“霂……戚林姑娘,今日我们的婚礼我不会承认,天下人也不会承认。从即刻起,我不再是你的新郎,你不再是我的新娘。请你休了我!”
见戚林霂染呆住,吕非白跟着说:“那我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