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除了受伤不死的贼军呻吟不断之外,静谧的夜在渐渐的安静下来,就连吴克用军寨被打破也渐渐归于平静。
在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伤亡后,仅仅冲了一次的贼军就消停了,他们留下一些监视的人之外,其余的主力能收拢的都喊在一起去支援别地,再也不敢打这边主意了。
临清军在贼军退走后,也没有出去巡查,更没有选择对受伤贼军进行救治,就是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伤亡,三个城市卫队被射中了胳膊和肩膀,因为有丝绸内衣的加持,倒不是严重的创伤,简单包扎一下也就没事了。全营也就几匹骡马被射到,张元彪眼见如此,也就放弃了抢救,直接宰杀了犒劳军士,因为马上就要打仗了。
接下来就是轮着休息,一直挨到了天明,就看到军寨外的地上和壕沟中倒了不少的人,看模样都是些百姓打扮,大多数人使用的都是削尖的木棒,连把刀都没有,至于那些羽箭也都是弯弯曲曲简陋无比,大多数连大车的厚木都扎不进去。
负责打扫战场的是城市卫队的一个百人队,这些人看了一圈,那些战死的贼军都是极为穷苦,出了一身破衣服啥也没有,中了铅丸的没有及时截肢折腾一晚上基本上都死绝了,个别没死的也是挣扎着求饶命,这些活着的大多是摔入壕沟没爬出来,挨到现在早就吓破了胆。
城市卫队出去抓了一些摔伤的贼军带回来审问,才发现都是些本地的百姓,被裹挟着成了流贼,其家人老小都在贼军的控制之下,不得已才出来跟着攻打官兵。
“其状甚惨。”张元彪听了一会也觉得索然无味便离去,按着临清军的规定,这些活下来的人将作为战俘画押,然后每天吃半饱驱赶着干脏活累活,等着战争结束了就会被拉去山东挖煤,至于他们的家人,谁会去考虑,怪就怪自己从了贼吧。
整编的二十几个战俘吃了一些干粮后,就被驱赶到外边挖坑掩埋战死的贼军,至于首级啥的,也被砍了堆积在军寨外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是大明官军,多少得交点首级上去,既然是敢于攻打自己,不管他们多可怜,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流贼,一丝的怜悯之心都不能有,否则军寨若是破了,这些可怜的从贼百姓就会化身虎狼,把自己的骨肉吃的一点不剩。
放出去打探的亲卫策马而回,带来了一些周边的消息,无外乎就是四周出现了很多的流贼,七七八八地在各处屯驻,人数多达五千,至于那边的明军营地,正在进行砍头活动,此时流寇都在休整,只有少数的流贼骑兵出来阻挠,求战心切,亲卫不敢接战就纷纷回来了。
“眼下的情况各位都是明了,辎重官说一下粮食和水的情况吧。”张元彪喊来了五个百户和所有的总旗,在大帐中商议。
军官们都不吭声,但是面带得瑟,昨天晚上两排火铳齐射就打死了六十几个流寇,今日看了流寇的装备也是差之又差,五千人也不是这边的对手,到时候白刃战一冲,那些破木棍子能打得过刺刀?就是三个百人队的城市卫队出去列阵,一套花活下来,击破这样的流贼两千也是易如反掌,何况现在还在搞临清军最拿手的防御战。
“回禀大人。”姜开泰开口说道:“现有余粮能支撑十五日,只是贼军无耻至极,往小河里扔了不少的尸体,此刻已经漂浮到了这边,咱们的饮水受到了污染,若是任由尸体堆积,恐怕会有瘟疫。”
姜开泰老于军伍,他除了带领三个百人队的城市卫队外,还兼任了军资管理,此刻粮食虽然不缺,但是饮水受到了破坏,这个可不是小事,没人愿意去饮用那些被尸体污染的水,时间长了一定军心不稳,即便是铁了心在此坚守,时间长了军士难免留下心理阴影。
“没想到这些贼军竟然如此不堪。”游骑兵百户凌思花说:“之前和建奴打过,和东江军打过,没想到在贼军这边见到了这样的办法,真是恶心人。”
军帐内三言两语的交谈,却是没有什么人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大不了就地挖掘水井,既然有河流那水位定然是很浅,到时候吃水是不会成大问题,只是气氛于贼军如此下作。
“报。”一个亲卫进入后喊道:“东侧树林中有旌旗出现,是贼军主力,估计有三千之数,南侧也有贼军踪迹,郭峰大人放出哨骑侦察,南侧贼军有四千之数,此刻已经在安营扎寨,牛马车辆不少。”
“嗯。知道了。”张元彪摆摆手说:“贼军真是好大的威风,居然给咱们送东西了,带着东西按营正好,省的咱们找不到决战的机会,既然这么心疼自己的东西,就先打他们,省的一打就乱跑,再探,看看是否有援军前来。”
传令兵退下,不一会郭峰又走了进来,拿着一份书信说:“李三和参将派人送来求救的文书,他们的队伍和总兵大人的队伍一起被贼军包围在向南十五里处的龚家镇,希望大人速去救援。”
“救啥?”张元彪笑着说:“咱们的粮道都被人断了,现在外边据说有不下万人的贼军,我们区区八百人,自保都做不到,可没那本事去救人。眼下敌军就要合围了,那信使咱们可送不走了,不过既然贼军来了,咱们也得去会会他们,南侧既然有四千之数,就先去打南边,破了他们胆子。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军官们一听说要出去打仗,各个来了精神,纷纷做好了听自己的任务。
“传我命令。”张元彪拿出令箭说道:“游骑兵两个百人队列横阵,两翼各一个城市卫队百人队,留下一个百人队守备军寨,亲卫队与我在队列后,半个时辰后开始进攻,如顺利,追杀三里退回,如不顺利,城市卫队殿后徐徐后退,军官们商议细则,完事后回去准备。”
这样的小战术活动,没啥太多要交代的,几个百户站在一起比划一会就各自回到营伍中招乎手下吃饭喝水披甲备战。此处不加多说。
半个时辰后营寨门被打开,游骑兵按照队列依次走出,在外边组成横阵,这些游骑兵都是很有章法,左右交替前进之时,一个密集的横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成了,两个百人队的城市卫队也是扛着各种武器从门口鱼贯而出,在横阵的两翼形成人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除了莎莎的脚步声,一点杂音也没有。
到底是脱产士兵,每日练习的就是阵列和搏杀技巧,对于敌人来说这些娴熟的军士都是杀人机器,他们的使命就是杀戮,而战争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自己的工作,像喝水吃饭一样的自然。
对面二里处的叛军明显是有些骚动,他们没想到对面的官军居然敢出城列阵,而且人数也只有区区五百,而己方足足有三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