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明登上了临时搭建的望楼,在二里外的小山丘上远望着近在咫尺的临清军寨子。
随着令旗的晃动,叛军的大小弗朗基和大将军炮开始射击。
弗朗基炮是一种很先进的后装子母炮,口径大小在8-12厘米,设计方式就是换装子铳,类似于现在的填装子弹,点然后就可以发射,操作得当可以在一分钟内射出六枚左右,射速那是相当的可以。
大将军炮、二将军炮都是中国自己研发的传统武器,属于前膛装填,虽然有着巨大的体型,但是口径往往也就10厘米左右,射程最大能达到二里,发射的弹丸可以是实心铁球也可以是混合的小铁球。射速较慢,射击一段时间就要休息,否则就会过热导致炸膛。
这样的大炮已经是当时战场上极为犀利的武器,虽然射出来的东西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在野战中,那些滚动的铁球在密集的步兵方阵中,一颗铁球就是一个血胡同,什么盾牌盔甲都白搭,至于推近了之后放霰弹,那种毁天灭地的效果,看过一次的人估计会三天也吃不下去饭。
虽然这些武器犀利无比,但是张元彪是在防御又不打算出去血拼,躲在土堆组成的城寨里,不调过来更加可怕的红衣大炮,这些小炮说实话是没啥用。
临清军观察员们紧张地看着对面火炮支设与校准,区区二百多步外,不近视的人都能看清楚炮手的面孔了。
火炮被固定好之后,叛军的大小军官还在阵前支起了香案焚香祈祷,像模像样地搞了好一会才走回到阵后,然后就是十几个和尚被人推倒火炮旁边,强迫他们脱下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不能动,接着就是一阵不知道哪来的人披散头发晃来晃去。
这个有趣的情况被手下及时传递到张元彪所在的位置,张元彪听后哈哈大笑,说:“此乃装神弄鬼,自欺欺人的东西,你们不用管,只管看好他们就是,在他们放炮时不要露头就是。”
几个军官左右无事就请教这是为何?
“山川大地皆有神灵,那些叛军就认为大炮也有神灵,以往官军的火炮火铳容易炸膛,使用的人一旦遇到这种事断然讨不得好,就以为是神灵不保佑,其实都是粗制滥造的原因,你们可听说过咱们的火铳有炸膛的事?”张元彪侃侃而谈道:“退一万步讲,真有神灵,能保佑那些数典忘祖,到处烧杀抢掠的叛军和泯灭人性的建奴吗?”
一众军官都是点头称是,郭峰问道:“那些和尚是干什么的?”
“这火药是炽焰之物,至阳。”张元彪说:“估计叛军是觉得和尚能让火药更厉害吧,哈哈,诸君,大义在我不在贼,外边的火炮什么的就当是听个响就行了。”
正说话间,外边传来了隆隆的响声,声音震动很大,老远的就让人心神不宁,接着就是实心炮弹夹杂着风声呼啸而来,然后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营寨的四周,这毕竟是第一轮的试射,很多的实心弹丸落在了阵前,只有少量的铁弹打到了营寨的外围栅栏上,打的木屑乱飞,然后就没了然后。
前排的叛军中传来一阵的欢呼,各个弹冠相庆大呼威武,毕竟这个时候的人也没文化,看到己方的火器如此神奇,直接就打到了那边的木栅栏上,自然是军心大振。
叛军炮队的军官根据试射的情况,在炮兵阵地上四处走动,让手下的炮手进行调整,很快就开始了第二轮炮击。
第二轮的炮击明显是比第一轮打的更好,区区二百余步的距离,只要火炮角度不差太大,那些铁球都是精准的往木栅栏上招乎,有一些还飞过了栅栏砸到了营寨之中,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效果。但是栅栏还是岿然不动,更没见到预想中营寨内惊慌失措的情况。
“估计是,被吓傻了吧。”叛军炮队的军官对着自己的手下笑着说:“按照大人的命令,把他们的栅栏或者木寨门给打烂为止,继续发射。”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这样整齐的炮击持续了一个时辰,但是对面的栅栏虽然被打破了不少,但是依然没有什么效果,看着栅栏打破后流出来的泥土,再看着越来越多的明军从各个地方探出了头,哈哈大笑地看着这边的炮兵阵地,炮队军官呆滞地看着对面那不断流出泥土的营寨,擦擦自己的汗说:“改一下,抬高大炮,都打到他们营寨里边去。”
接着就是轰隆隆地抛射,大量的铁弹被打入了营寨之内,预想之中的惨叫与嚎哭没有出现,铁弹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无了生息,只有更多的明军探出头大声嘲笑。个别临清军的游骑兵攀上寨门口拿着捡到的铁弹抛来抛去,大声地辱骂外边的叛军。
这样的举动更是让叛军炮队军官恼火,命人去给耿仲明报信说炮击效果太差,想要使用原本带去莱州城使用的秘密武器。
看着传令兵走去报信,叛军继续对营寨展开了持续炮击。
“居然没有炸膛?”张元彪不可思议地说:“看来这伙叛军是有两下子,不能小看啊。”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边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几人惨叫哀嚎,原来是一门大将军炮发生了炸膛,也不知道是装填火药过多,还是炮膛太热抑或是火炮的质量问题,这一门大炮确确实实是炸膛了,当时就把在其周围服务的叛军炮手炸倒数人,几片大炮上的铁片甚至飞出了十几米远,把几个站着的叛军士兵撂倒在地。
看到这样的变故,叛军中大骇,倒是临清军的军士越来越多地露头观看。
“真是大义在我。”张元彪笑道。
余下的军官也纷纷点头称是,也纷纷应和,临清军的军官们传染似地大声喊道:“大义在我”
于是乎整个临清军营地都在齐声大喊“大义在我”,惹得对面叛军士气更是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