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东江军方面也是老一套,勇武的刀盾手在前,树林般的长枪斜举着向前推进。
东江军原本就是穷苦的武装,在天寒地冻的辽东,不管之前是读书人还是商人农民,统统在巨大的战争压力下成了军户,在东江镇成军以后,毛文龙报了军士数万,但是兵部堪核的文官却看到了一支叫花子武装,遂改为拥有武器的东江军士兵才是能拿到军饷的,其余的不算是军队,这样只堪核了数千人,以此可见东江军武器的缺乏,所以他们的队伍大多数的军士都是拿着那种消减的木矛,久而久之也形成了独特的战法,而拥有刀盾的都成了精锐的战士。
毛永浪此刻就是带着一群这样的队伍前来,巨大的木矛阵像刺猬一样在地上缓慢移动,因为是习惯了与建奴交战时防御,所以看着张元彪的队伍还在前进,就在百步外停了下来。
张元彪跟着队伍向前,看到了这样的队伍也是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东江军,弓箭手的数量严重不足,这样就不用担心大量箭矢的抛射造成太大的伤亡,虽然自己的游骑兵都有丝绸内衣,但是缺乏护甲,被箭矢射到还是要重伤的。
随着两军的逐渐靠近,东江军的弓箭是开始出现在队伍的前边,他们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看样子确实十分精锐,毕竟建奴的弓箭手都是猛人,敢于对射肯定也是勇敢。
在百步之后,东江军抛射的箭矢就开始飞来,这些军士牟足了劲抛射轻箭,对于没有厚甲保护的临清军来说,这样的伤害也是巨大的,登时就有十余人中箭,好在队伍很单薄,这样抛射的箭矢也没啥准头,初期的一阵慌乱后,军士们又跟着鼓点继续坚定向前。
东江军的弓箭手又跟着射了几下,眼见着对面的明军抵达了七十余步,就开始换上自己的重箭,准备在五十步的时候对射。但是搭上箭还没来得及射出,就看到对面的明军也停了下来原地踏步。
毛永浪知道这些火铳队伍要准备放铳了,心下也不焦急,在阵后与负责金鼓的军官说道:“这些人打算放铳了,一会会有两排或者三排的铅丸,那玩意没啥准头,咱们人多,他们一旦放了铳,就击鼓全军快速前进,冲到近前他们就完了。”
身后的军官笑着答应,眼睛也紧紧盯着对面的明军。
“举铳。”王树正喊道,各个军官也一边喊一边盯着自己的队伍。前边的一排军士都举起了火铳。
“瞄准。”王树正一边喊一边扳动自己的火铳龙头。军官们听到这个指示也开始约束自己的军士。
“射击。”王树正喊道,一边扳动了燧发火铳的扳机。就是第一排军士齐刷刷地大喊“万胜”。
成排的火铳激射,对面的叛军登时就倒下了一片,因为离得远,这样的伤亡并不大,毛永浪看到火铳这么远已经放了,就大手一挥,身后的战鼓大起,军士们挺着武器大踏步扑来,这些老兵们都知道火铳的威力和弱点,那就是不能够持续,只要快速突进阵前,那些火铳手都是死人了。
“冲啊弟兄们,杀一个官军十两,抢一个火铳五两。”东江军的军官们一边在阵后督促冲锋,一边大声喊着。
冲出来的队伍飞快地前进,王树正也盯着看,待这些人进入了五十步,王树正大声喊道:“游骑兵,三联速射,射击。”
这个命令就是在宣判了这些东江军的死刑,急促的火铳射压制住了东江军的吆喝声,巨大的浓烟之中喷射出了无数的铅丸,这些没有准头的东西在成堆的东江军之中乱飞,因为人实在太多了,这样无情的三联速射之后,原本还在冲锋的叛军们,直接被撂倒一大片,无论是拿着刀盾的精锐部队还是手持木枪的新兵,铅丸毫无区分的飞来,在还没意识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倒在地。
一个身手矫健的东江军刀盾手,顶着自己的硬木大盾,这个盾牌连后金军的铲形重箭都能抗住,他跟在新兵之后猫腰前进,看着那些新兵擎着长枪冲在前边倒地不起,他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就是把自己的身形隐蔽在新兵之后继续前进,他认为区区五十步很快就能过去,只要冲到近前,自己盾牌一顶大刀一挥就是两条人命。
但是他的好运在而是步时消失了,一粒铅丸击中了他的镶铁大盾,铅丸打烂了护在身前的大盾,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胳膊为之一松,铅弹的渣滓和硬木盾牌碎裂的木刺四散飞来,让他的脸上多了很多的伤口,就在他迟疑的一霎那,又有两颗铅丸击中了盾牌,一样的巨大的力道把他穿在盾牌底下的手臂生生地拉扯下垂,他不甘心地摔倒在地,再回望自己的身前身后,哪里还有什么活着的人。
三联速射完毕后,王树正大声喊道:“上刺刀,军官们带头,上。”
四排军士把上好火药的一杆火铳交到最前排,其余的人都从要带上拿出铳刺安放在铳口,这一动作娴熟,上了铳刺装弹就会麻烦些,所以除了第一排的游骑兵铳膛里确定有弹药外,其余的军士手里的火铳大部分是没有的,这也是之前演习的一部分,那就是留着第一排的火铳弹丸在抵近后射击。
前排能战的悍勇军士伤亡殆尽,巨大的伤亡东江军被打懵了,大量的军士丢下武器往后退却,就看到烟雾弥处,一群红色人潮端着火铳冲了出来,这火铳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吸引了不少的东江军长矛手回头望去。
几十步的距离很快就抵达了,除了两翼的城市卫队绕着圈子包抄以外,游骑兵与辎重兵都端着火铳直直冲向敌人的中间,虽然东江军有三比一的兵力优势,但是火铳轰击之下,敢战之士被打懵了,新兵们在退却,结果就成了一边倒的追杀。
一些没有死掉的东江军低级军官指挥身边的军士抵抗,就被动作娴熟至极的游骑兵三人刺杀小组分割包围,那些敢于抵抗的东江军军士面对着不讲武德的临清军拼刺战术也是大骇,短时间就被杀散然后等着的就是无情地刺杀。
位于战场中间的东江军督战队十人,还没来得及砍杀己方的逃兵就被十几个临清军的游骑兵围上了,端着火铳刺刀的临清军大声咋呼着,东江军的精锐督战的也是大声骂着支起盾牌比划着。
看到清一色的刀盾兵,刺刀战术其实不怎么占优势,只要那些刀盾手能挡住那致命的突刺,就很容易反手一刀干掉对手,所以临清军也是有些拿不准,好在身后过来了四个游骑兵,站好后就对着那列成小圆阵的东江军一阵齐射,四颗弹丸打落了两个盾牌,也让这些精锐的督战队员也吓了一跳,在这时,十几个游骑兵挺铳扑上去。
只见一个失去了盾牌的东江兵抡起大刀狠狠砍来,那个对面的游骑兵就往后退,在这个东江兵挥刀的时候,两侧的游骑兵一个箭步上去就是精准的刺杀,刺杀的部位也不是随意的,拼刺比赛上标出了得分点,据说刺向腰部和胸腔的效果极佳,尤其是刺到腰部会在几秒钟内使对手丧失行动力,别说是厮打,就算是说话都费劲。
铳刺轻而易举地刺破了棉甲,在那壮实的东江兵腰部刺入,还没挣扎两下,那个东江兵就像触电一般歪倒在地上,眼神逐渐变得涣散,被游骑兵踩着肩膀拔出了铳刺就开始出血,这样的伤口在后世也是难以抢救的重伤,他只能趴在地上大口的吸气,再也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被追赶的东江军跑的到处都是,很多的新兵拿着长枪在那里傻站着,也被杀红眼的临清军捅死,而肉搏战中,临清军也在东江老兵的以死相搏战斗精神下损失也不少。但是大的方面上还是占尽了优势,毕竟这是在追杀溃兵,只要不是堵到了他们前边,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