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后金军的撤离,戒备的军士开始放松,而村寨里的百姓开始走出来给死在阵前的自家亲人收拾回去掩埋,哭泣的声音开始在营地内外传来,虽然都没有什么交流,但是悲苦的气氛还是在所有人脸上传递。
“大人,我带一些弟兄去战场上看看,那天让临清军带走伤员时扔了不少银袋子,我去收拾回来,也不知有没有。”李国藩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要带人出了小门去查看战场剩余物资。
“你在这里吧。”张元彪说道:“让陈浩南去,些许银钱,丢了就丢了,你以后不要事事都亲历亲为,让下边的人去做也是一样。”
“那些都是银钱,村里老人说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万一被人捡了去不上缴,那些弟兄们死战不就白瞎了,死了的弟兄也会觉得可惜,大人不是说咱们还要拿出银子在随官年节祭拜养英灵,找寻死难弟兄的家人接过来奉养,这些都要开销。”李国藩叹气说到:“我这就是孤苦地人,这次建奴打杀过来失去了家人也没了家,咱们火器哨就是我的家,以后战死或者病死了也要葬入随官屯,现在多寻回一两银子,将来香火祭拜或许就能多十天半个月,不能不上心呀。”
“国藩,你很好。”张元彪拍着李国藩的肩膀说道:“这次退了建奴,我已经计划好了,咱么以后有好日子过,再也不是现在的光景,有了这些银子当本金,弟兄们都能过好日子了。”
陈浩南和几个老兄弟在一旁听得真切,也是指天发誓不会贪墨了弟兄们的安家银子,接着就带着几个老兄弟出发,见到如此李国藩也是停下来再次和身边的一个什长吩咐了烧水做饭和搭建帐篷的事就不再走开,也坐在了马扎上和张元彪一起隔着栅栏看外边杂乱和悲苦的景象,渐渐地也流下了眼泪。
中午时分的午餐格外的丰盛,大锅里煮的马肉和大米,还加入了一大堆百姓外出采集的野菜或者植物的根茎,虽然味道不怎么好闻,但是一大锅花花绿绿的东西对于长时间吃不到蔬菜的这一帮受难百姓和军士来说还是很有食欲的,纷纷探头探脑地过来查看,在没有了后金和死神的压迫后,百姓也渐渐恢复了神智,闲下来的百姓开始围成团商议着以后的出路,不少人追着李国藩的辎重兵或者游骑兵问如何投军,却因为张元彪的指示,总是对这些百姓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搞得军民关系并不融洽。
吃完了午饭,张元彪让人把成堆的百姓都聚集到营寨的后边开始训话,黑压压的二百余百姓也都是或蹲或坐摆成了训话阵型,游骑兵和武装辎重兵就散在一堆堆的百姓中间维持秩序,静静地听张元彪训话。
三百余人鸦雀无声地看着张元彪和他的几个心腹军官,朱大志这种情况见多了,穿着盔甲比较自得,而李国藩和王树正则是很不习惯这种站在人群中间的感觉,非常的扭捏。张元彪看着四周安静的人群,和趴在栅栏边上看着这边的附近村寨百姓,朗声说道:“这次与建奴的血战,幸赖上天保佑,弟兄们用命,打退了建奴,斩首六十三颗,救回来百姓七百余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次的胜利会被很多人记住,会被传唱,大家都辛苦了。”
参杂在百姓中的游骑兵和武装辎重兵纷纷带头欢呼鼓掌,周围的百姓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跟着拍拍手。
“但是我们损失也很大,战死的不少的弟兄,一些弟兄被打伤也需要救治,所以我军打算向北移动,离开此地去寻找大部队会合。”张元彪朗声说道:“眼下建奴撤走,但是危险还没有结束,愿意和我军一起前进的,无论男女都是要临时编成辎重兵负责搬运物资,具体由李国藩大人负责,他将会把百姓男女区分开带领前进,眼下还是处于交战之地,哪个不长眼的想要搞些破事出来,不管他是军士还是百姓,老子就把他碎尸万段。”
百姓之中又是一片鼓掌和呐喊,一些年轻的女人更是拍得双手都快红了。
“不想与大军一起前进的百姓,李国藩大人也准备了一些口粮,等散了会就去那边拿了吃食,再给二两银子,至于那些衣物和锅碗瓢盆,能拿走就去拿,然后就自己去寻个出路,能投亲就投亲,没地方投亲想走的就去南边,那边有大明官军控制,可以先避难,等建奴撤走了,再回家吧。”
接着就是一阵的窃窃私语,张元彪也是放任他们去交流,看了一会之后就大喝一声,说道:“我军明日开拔,去北边与建奴血战,愿意去的就留下,不愿意去的就拿了东西走人,散会。”
百姓们也就纷纷散去,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熟人交流是走是留,因为张元彪的核心军士都知道这是去随官屯休整,其实也没有再去寻找建奴主力对战的意思,听到与建奴再战的这些话也特别的表示,反而都面带喜色。但是这些百姓却不想再这么颠沛流离去打仗,普遍觉得拿了口粮和银子去南边也不错,便纷纷去和李国藩的辎重队报名回去。
这一切也都在张元彪的意料之中,他故意这么说其实也是不想带着这些百姓一起走,毕竟随官屯的粮食也有限,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让他们去南边自谋生路也不是坏事,跟着自己肯定不是好事。
看着散会的百姓和渐渐聚拢的军士,张元彪拉了拉身边的朱大志,两人走向一边,开始研究下一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