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陵再次被俘,玉钦虽心有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但有一个人却气得一跳三丈高再坐不住了。容真急急出了昆仑山,原希虽劝她此事最好不要过多干预却被容真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只好随她一同出山。
容真先到薄山见了若木听了个事情大概,虽不十分了解,但也知道少鸿发难仍旧是为了那一个“情”字。她对原希道:
“你先回招水见你师父他们去罢,我有话要好好问一问少鸿这混账。招水我再不愿去了,玉钦也不过是一个不分是非的懦弱之辈。”
原希拗不过他,只好自己先回招水。容真到了长治宫,未见少鸿,倒是先见了在莲花池旁玩耍的其华。
容真抱着其华,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皱着眉道:
“你娘若知道会有今日,又怎会自顾走了?其华再等等,不久我便会寻你娘回来带你回家。”
其华忽闪着双眼,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
“这里不就是我家么?我娘不是去寻外祖母,就快回来了吗?”
容真心中酸涩,放下其华直奔正殿去找少鸿拼命。
少鸿迎了出来,笑道:
“怎么,耐不住性子来看未来儿媳妇了?风清从前说的话可未经我许可,将来我还要看你家守静够不够优秀,配不配得起我们其华,才能定下来这亲事。”
容真刚欲开口大骂,其华跑过来扑到少鸿怀中道:
“爹爹!这莲花池边的沙子太少了,其华已经玩腻了,你仍旧带我去海边玩沙子好不好?其华还要捉小螃蟹。”
少鸿抱着其华,柔声道:
“明日便去。不仅要捉小螃蟹,还给你捉一条小青龙回来放到莲花池中玩儿,好不好?”
“我想要粉色的小龙,不想要小青龙。”
“可是没有粉色的小龙啊。好,那爹爹就让龙王变一条粉色的小龙给其华玩儿,他若变不出,我们就去揍他!”
容真在旁看了,心内感慨这猖狂太子已是全然疯了。她刚欲开口,少鸿将其华交给乳母道:
“带公主去用膳。昨日那银耳南瓜粥太甜,今日不要再吃了,换鱼糜粥吧。公主最近爱吃冬笋烧鲍丝,可以再吃些,但冬笋不好消化,要节制着喂。”
其华走后,容真心中原本怒烧的熊熊烈火竟熄了几分。她叹口气道:
“你这又是何苦!”
少鸿道:
“看来还没人告诉你,承善,他是我的儿子。风清瞒了我,让他认了伯陵做父亲。如今承善人在何处我也全无音讯,我想一定也是她的安排。她就这样不愿意让我做承善的父亲吗?比起她,我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过分。”
容真大惊,半晌说不出话。许久,她缓过神,说道:
“我不认为风清做的有错。那时的情境也许你愿意忘了,可我却没忘。那时那刻那样的处境之下,你又要她怎么办?”
“至少要告诉我!她不该瞒着我!”
“告诉你?你会怎么做?你能娶她吗?你会给他们母子安稳平静的生活吗?你只会将承善从她身边抢走,就像现在你抢走其华一样!”
少鸿冷笑一声道:
“那时即便我跪在她面前求她嫁给我,她也未必肯。”
“你若下了决心带她走,离开你的父母,离开这只认权欲不容人心的上善天,你怎知她不会跟你走?你可有试过?”
少鸿沉默了。他一向不允许别人质疑他,挑战他,那些不愿面对的,他只当都不存在皆是错的,只有他才是唯一的正确。
容真接着道:
“我来没有别的,你只将伯陵放了,一切全当作没发生。”
少鸿恢复了冷静,笑道:
“这话你叫风清来跟我说。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了。”
容真终于明白了,少鸿的怒火不在伯陵。除了风清,任谁也解不了眼下的困局。她低声道:
“我要看一看他。”
“可以。”
少鸿推开练功房的门,带着容真进屋。
“如今他每晚都与我在一起,陪着我在这里修炼。至于他在里面做什么想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容真慢慢靠近冰晶珑,虽看不真切,但眼泪仍夺眶而出。
“他曾救过我的命,我只愿你别杀他。”
“他在冰晶珑中,死与活都不在我。我只需他在这里陪着我,等她回来。”
容真道:
“我去找风清,不会很久的。”
“衷心祝你顺利。”
从长治宫出来,原希已在阊阖门外候她多时。容真见了原希,立刻冲上去抱着他痛哭一场。
“我们去南海罔极州,去找风清。”
罔极州的徐风清可不知外面已换了天地。她一路玩着走着寻访着,繁花满地仙兽遍野,她几乎忘了自己那些烦恼忧愁,也忘了少鸿伯陵。前番种种,皆恍如隔世。有时她暗暗想,若没有承善和其华牵绊着,若不是母亲尚未找到,她很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做一个自在闲客。
这一日,风清正驾云而行,身旁飞过一只五彩雀儿向她眨眼道:
“仙子你生得好美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仙女呢!”
风清笑道:
“谢谢你小彩雀,你现出人形也一定很好看。”
小彩雀道:
“我不过是一只尚在修行中的雀儿,还未能修得人身,希望将来能修成仙女姐姐一半漂亮就足够了。可是仙女姐姐,你心中怎么有这么多愁苦之事放不下呢?”
风清停了云,疑惑道:
“你如何知道的?难道你看得穿我的心不成?”
“我是这罔极仙岛最西处弥远道人家的小彩雀,我们家道长有一面镜子,叫做一见喜,观之可透视人心。我因常常在那一见喜前飞来飞去,久而久之也得了几分看穿人心的本领。”
风清一伸手,那雀儿便落在她掌心,风清道:
“那你可愿意帮我看看,我这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我自己着实弄不清楚了。”
“我只看得到仙子的心中有迷惘纠结之事,别的却看不到了。不过我可以带仙子到道长的家中去,仙子自己亲眼看一看那一见喜不就好了。”
“这就去!”
风清驾着云随小彩雀一直往西飞去。海浪声越来越近,眼见着已飞至海边,雀儿道:
“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