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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方向

明明都是入秋的时候了,怎么这雨还是下又不下的?

独自走在街上,李星耀感受了一下清凉的雨滴,然后和众多行人一样,默默撑起了伞。

李星耀伸出手去摸雨,不由得开始走神:“现在是七月初,立秋后处暑前。但这个计时用的是之前被称为阴历的模板,所以换算一下,大概是八月多。八月多的话,再过差不多一个月吧,就几乎看不到雨了;然后再过大半个月或者一个多月,我就回永安去了;再过上大概两个月,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整整第十八个年头了……哈,真实,又是一条好汉。也不对,我这哪里像个好汉的样啊?”

天上落雨渐大,街上行人渐少。很快,就只有李星耀一人漫步在街道上,悠然自得。

其实我也很想回去啊,怎么可能不想呢?可是我知道,这样想只会给自己平添愁苦,会让周围的人担心的,甚至让他们发现我的问题,到时候就会是个很不妙的事情,别说对自己了,对谁都不会好吧?

所以我就没心没肺一点咯,让别人看不出我的难过,让我自己也不觉得自己难过,这样就不会麻烦到别人了,要是让那些对我好的人因为我的愁苦而平白愁苦,这样多不好啊。只要我骗过了自己,让自己开心起来,让别人看到一个开心的我,皆大欢喜,挺好的……

李星耀打了个哈欠,用没抓伞的右手擦去了眼角的一点点湿痕,然后伸出去接雨。后面的动作是他下意识地去做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

感受着手上水滴的滑落,李星耀有一点失神:

细雨绵绵、雨大如豆,都是水的样子,人赋予它们不同的感情,所以它们生动、有灵气。

都说春雨愁、秋雨清,观点不同的人少之又少,我为什么不去自己赋予它们感情而要借用别人的?现在我不开心,我就想赋予它愁绪,哪怕我做不到把那情感修饰得多么华丽,但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大道万千,我未必错!

李星耀看着那些打在手上还没有滴落的雨水,细细感受:同样的客观感觉,现在我想说它是清冷刺骨,那它现在就是清冷刺骨,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

刹那间,李星耀心中似有明悟,仿佛有个玻璃碎了。

他缓缓收回手看了看,然后并指成刀,做了个振刀的动作,向身侧一斩,数道雨滴,或者说是水箭,带着一道刀气飞出,切入旁边的青石地板,留下道伤口。而那被水箭命中的水面上则泛起阵阵寒气。

见此情景,李星耀第一反应是四下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损坏公物可不是什么好事。

“呼,还好还好,别人都去躲雨了,街上几乎没人,我这应该没有被发现。”确认情况后,李星耀长出一口气。

“还是先溜比较好,走了走了,不知道青离会打包些什么好吃的,现在这都饭点了,是时候吃上点什么了……”李星耀又重新变回了往常的样子,找到南城门的方向后便快步离去。

走过个拐角,李星耀到了一条略宽但是更空旷的街道。雨不是那么大了,在那淅淅沥沥地下着,清洗着空气。

同样是在这街道上,李星耀对面有一人迎面走来。那人一袭雪白的衣裳,身侧有佩剑。他没有打伞,就像青离那样,雨滴打在贴身的无形屏障上,不沾湿身上半点。

样貌中等偏上,胜在气质不错,骄傲、自信、沉稳、儒雅……就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来看,只能知道境界不在我之下。但是实力比较起来的话是真的不好说,毕竟还有青离在那做活生生的例子。

宣落城某处,一剑眉细眼的俊秀青衫男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李星耀没有停下脚步,视线也没有去直视那人,就这么打着伞向前走着,就像在集市上互不相识的人见面一样。

就在两人相隔大概二十来米的时候,那人停了下来,突然对着李星耀抱拳行礼。

这一下,李星耀跟着站直,一副“什么情况”和“事情不妙”的表情,慢慢转头朝身侧看,身后看。左转头看看,右转头看看,可是都没有人……

最后,李星耀转回头来看着那人站直身形,然后拔出长剑,右眼角在那有意无意地抽起来——这是现在切磋前常用的礼节,这人这样做,是要搞大事情。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李星耀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眼观口口观心,想着不去理会那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没准那怪人就放弃了,然后我就少了一麻烦事——这肯定会是个麻烦事。毕竟这是在街上,不是在比武馆内,两人又素不相识,不至于就这么“切磋”起来吧……

不料,那人看见李星耀这副模样,大笑三声,然后直接向着李星耀冲刺过来,出剑,笔直刺出!

“我去你大爷的!”李星耀在心里怒喝,脸上表情开始变得精彩。

那人来得太快,李星耀已经来不及出刀了,只有换种方式应对。

“庾金,手甲”!

左手依旧撑着伞,右手上却光芒流转,并拢双指夹住了一道寒芒,剑尖离咽喉不到一尺。

来者似乎对李星耀这种应对吃了一惊,就发出了“咦?”的一声,脸上表情疑惑且兴奋。

“咦咦咦,咦你个头啊!你要谋杀吗!”争斗之时不适合说话散气,但是在心里吼一吼还是没问题的,李星耀这回真的不爽,非常不爽,突然跳出来个不知哪来的家伙就想强行切磋,还差点把李星耀给谋杀了。虽说李星耀人不差,好说话,平时镖局里兄弟们都会找他帮忙,总是副时亲切时欠揍的笑脸,但泥菩萨也是有三分火气的!

李星耀手上用力,夹住剑身的食指和中指,他把食指弯了一半给对面的人看,然后运功反击。

“庾金,器膜”!

左手上也有了些许流光,然后快速蔓延至伞上,几乎瞬间,整把伞上就已经带上了一层不算明显的庾金灵力。

我想这把伞是把利器,那它就是!

李星耀右手继续夹紧剑身,左手手腕翻转,用伞面去切那个无名氏的胳膊。李星耀不担心对方有护体灵力的问题,因为做过了附魔,所以就锋利程度而言,这把伞确实也成了一把可以杀人的利器!

那人见势不妙,便将手中长剑快速收回。李星耀没有试图留下他的剑,便顺势向前一推,结合无名氏后撤的力,两人拉开了距离。

把剑推出去后,伸出去的右手和左手交错而过,抓向刀柄,拔出。

“铮——”的一声,李星耀的左手回归原位,继续撑伞,和片刻前别无二致。不同的是,右手手中有了把长刀斜指地面,看着面前的人表情冷淡,双眼微眯。

长得这么好,等下该从那个方向打伤害最大呢……

就算不是和平年代,当街杀人也是明令禁止的,而现在和平年代里,为了满足各路侠士的切磋需求,虽然重伤也会被定罪,但轻伤是毫无问题的。

“呃,这位江湖上的朋……”那人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这一次,李星耀没有给他机会,左手把伞上抛,然后全速突进,右手反手给那人一记横斩。

毫无疑问,对方的应对虽然显得有点匆忙,但还是结下了这一招。不过李星耀也很清楚,这一招不会有什么实质伤害,所以借力将刀收回,同时推出左手——“烈焰,火球”!

烈焰,就当侵略地扩张。

“嘭”!火球炸开,带起翻滚热浪,周围雨水的轨迹也跟着摇摆。

就像青离当初那样,现在这个在李星耀面前的家伙也吃了一亏,他被火球爆炸的冲击力震得后退,而他那雪白的衣裳在胸前多出了一团黑。

那家伙刚缓过气来,李星耀又到了。无名氏抬起头来就看到一把长刀以千钧之势对他当头劈下。

“厚土,千钧”!

这是李星耀用起来最爽的招式之一,他感觉,这一刀劈下去后,什么事都会舒畅起来。

不过用出来的机会很少就是了,前摇不小……李星耀在心里吐槽。

之前和青离对打的时候,估计是因为青离是妖族的原因,身体素质有点好,出招又灵活,李星耀也想过来上这么一下的,无奈打完了也没找到机会。有时候他还会想着,什么时候把青离嘲讽得实在忍不住,就算没有剑也要来再打一次,他李星耀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青离打残,然后舒服地来上这么一下——事实证明青离那些显化的羽毛也有一定的防御力,一刀劈下去十有八九劈不死,但是打成骨折应该可以。

“当——”一声低沉的金属碰撞声中,无名氏双手举剑格挡长刀,单膝跪下的地方出现了一圈裂纹。

两人僵持片刻,无名氏发力震开长刀,然后狼狈后翻以拉开距离。

李星耀这次没有再追上去,他收刀往回走,把伞捡起来继续撑着,然后再继续冷漠地看着面前狼狈的无名氏。

真可惜没合适的机会给他脸上拍一刀……

无名氏右手长剑撑地,左手按着胸口,闭上眼似乎在感受什么。然后他睁开眼来,满怀喜悦:“哈哈哈哈,欧阳老弟诚不欺我也!这还真的给我打实了!哈哈哈哈……咳咳咳……”

那家伙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咳出些瘀血。

等到那人咳完,李星耀也依旧冷漠:“道友,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朋友,欧阳家知道吧?那个术数无出其二的,他们家有个人和我关系不错,我找他问我修炼上的一点事情,你猜他说什么?”无名氏收起长剑,脸色有点白,但整个人状态很好的样子,还可以笑起来。

不等李星耀回答,他继续说:“他说这天差不多这个时候在这条街,我会看到独自一人在雨中打伞的镖师。”

听到那人说到这里,李星耀低头看了眼身上挂着的腰牌,好像有点无奈。

“他不会理会我切磋的请求的,但是没关系,我直接全力出手就可以了,这个人会解决我的问题的。”那人笑得有点开心,估计是目标达成了。

“朋友,水平不错啊!可惜境界好像差了点。镖局应该不会有这种水平的同辈去打工的吧?朋友可是李家的李影?这次多有得罪了,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姓……”那人得意洋洋,不过他的话又一次被李星耀打断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我忙。”

“欸,你知道我是谁?”无名氏惊讶且疑惑。

“不知道。”李星耀摇头。

“不知道你不好奇?”

“不好奇。知不知道都差不多,一个被我两刀打到吐血的家伙,感觉也就这样了。既然没事我就走了。再见,道友无名氏。”李星耀和“无名氏”擦肩而过,走向宣落的南城门。

无名氏看着李星耀打伞的背影,右手抓了抓头:“真是个……是个……有趣的人。”

……

也不知道现在青离那家伙在哪,我这一路上靠他可是省下了不少钱呢,如果没有他,我要省下同样多的钱的话,有点惨……

嗯?那家酒楼好像出了点事情,好像还有青离的份欸……

唉,真是麻烦了啊,怕什么来什么,他个妖怪惹出事,到时候查到我头上也是很糟糕的。

李星耀叹一口气,只好过去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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