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时,起风了。黎州很少有这么大的风,夹杂着沙土,打的脸面生疼。
小臭与鬼哥,来到西城的墓地降下。鬼哥灰头土脸的径直踏上一座小丘,正是埋葬乔叔乔婶的这片阴地。
“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有什么想求老夫的?咦?小鬼,你的精元为何损耗如此之多?”药灵的声音传来,开口就是啰里巴嗦一大套。
鬼哥冷冷道:“有人要杀我。”
“嘿嘿,不管你混迹江湖,还是走修行之路,这厮杀嘛,总是免不了的。不必大惊小怪,习惯就好了。”药灵侃侃而谈,竟是蛮不在乎。
鬼哥问道:“有没有保命的法子?”
药灵闻言大笑道:“打不过就跑,这是一条至上真法,用在哪都合适。有这只灵鹰为伴,世上能奈何你的人还真不多见。”
“要是跑不了,或者不想跑呢?”鬼哥又问道。
“嗯,这就有点意思了。不过这种情况,还真要早做打算。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药灵饶有兴致的又问道。
鬼哥皱眉道:“你不清楚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药灵干咳两声道:“小子,要不是因为你修为太弱,不足以支撑老夫,老夫也不用整天睡觉。若老夫总是清醒,反而对你是个莫大的负担。除非你的肉身当真遇到生死危机,又或者到了这等极阴之地,我老人家是不会醒的。”
鬼哥没有继续发问,而是将这几天的经过细说了一遍。尤其是今日被刺杀的经过,就连王掌柜点拨他武功也说了。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精元大损。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强行催发的真气,此道虽然耗费精元,却也不失为一个速成之法。不过这世间除你之外,能这么阔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你的精元虽然来之有道,取之不竭,但像这一次这么大的消耗,以后还是要避免。否则次数多了,难保不会伤及根本。不过你这化气之法,倒有一些佛道之士的意思。不单将精元还化成了真气,还将其中一部分化为了灵气。虽然不多,可也够用了。
小子,在生死危局之下历练,虽然对你也有好处,但风险也是明明白白,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不要昏了头脑。你不结元丹,我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就凭你现在的道行,也不可能有什么法术可以修炼。我这里只有一篇闭气藏形的口诀,虽然消耗些灵气,却对你此时正为合适,也没什么难度,你试试看吧。”
药灵思索了一时,终是吐露了一点真材实料。
这口诀名为藏身诀,根本就是几句咒语,虽然只有几十字,但鬼哥大字不识几个,记起来未免格外艰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记下,施展上又费了好大功夫。
药灵传授他的,是一门隐蔽行藏的法门,能暂时将自己的一切气息隐藏起来,不留痕迹。
鬼哥听他说的这么厉害,本以为起码是个什么隐身术,变化术之类,哪曾想不过是个闭气术,不免大失所望。
按方法双手摆了个印诀,拘引灵气,不多时便觉皮肤开始麻木起来。前几次施展,都在昏昏然几乎要睡着时,被药灵大声喝醒。
直到第五次施展,鬼哥隐约才感觉到此术的妙处来。这是一种将意念与天地暂时融合的感觉,意念不动,则体息不波,外则以灵气将毛孔紧闭,以达到最佳的效果,甚至还能暂时增强耳目之觉。
按药灵的说法,此术虽然低劣,但极其实用。只要是修行没有达到元丹境界,未产生灵觉,便根本无法窥破。此诀在手,只要掩住行藏,任谁也发现不了。
鬼哥试了几次,果然觉得与药灵的说法一样,但具体有没有人能发觉,一时可就试不出了。
一连两个时辰,鬼哥终于将印诀和口诀都熟悉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鬼,这法子要真像你说的这么神,怎么你还说是垃圾?”鬼哥好奇之下,忍不住发问。
药灵得意道:“也就是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拿它当宝,想老夫当年,天魔夜行术、影魔大法、十界遁魔诀在身,可力敌百仙,纵横无敌,这种不入流的玩意怎么会放在眼里。”
“你整日里老夫老夫,又不是当年的魔君,不过是一瓶老酒成精,还如此吹嘘,真是恬不知耻。”鬼哥冷冷一笑,立时反唇相讥。
药灵闻言大怒道:“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过河拆桥。老夫刚教会了你教命的法诀,你转眼就对老夫不敬,以后你休想再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鬼哥心下大叫失策,刚要给这老鬼说几句好话,却听得药灵沉声道:“小子,有人来了。是两个人,都是炼气二重修为,你快躲起来。”
鬼哥虽然根本没有感觉,却知道老鬼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可是附近都是田地,就算稀落落有几棵小树,也没法藏人。只有二十余丈外,有一大丛蒿草,足有二三尺高。
鬼哥虽然不大情愿,却还是在药灵的催促下躲了进去。随即坐在草丛之内,施展藏身诀。
果然,不多时,大风中时有时无的说话声就远远传了过来。
“大风天行兮云山为从,乘夜伏原兮半掩长空.。”当先一人大呼而颂,似极为兴致盎然,只可惜嗓音又尖又细,活像一只公鸭,听起来就让人不爽。
“陈老醋,你他奶奶要是再乱喷酸气,老子就和你先战一场。”
第二人一开口,鬼哥立时便认出,此人正是当日踢了他一脚的牛上人,只是不知道这陈老醋是什么人。随着二人越走越近,说话声也清楚了很多。
陈老醋道:“郑兄请息雷霆之怒,小生不过是见今夜乌云当空,狂风遍野,偶吟了几句野赋。只顾得自得其乐,却不晓扰了郑兄清净之心.。”
陈老醋尖声尖气,唠唠叨叨,没完没了。郑老牛忍耐不住,大袖一甩,横空击了过去。鬼哥虽在草丛中看不清二人交手,但陈老醋显然也非易予之辈,二人交手的气劲,噼叭作响。
陈老醋兀自说道:“郑兄这一记风卷残云,应时应景,真乃神来之笔。小生所对的这招雨打千花,就不免低了一筹,只能仰而望之,惭愧啊惭愧.。”
郑老牛听他交手之时,还不忘了啰里巴嗦,更是气冲斗牛,哇哇大叫之下,出手不免更重三分。
“唉呀呀,郑兄这手十里长烟,在这大风之中,更显矫如天龙,势若长虹。小弟万万难敌,万万难敌,只好一退再退.。”陈老醋也不与他硬碰,只是嘴里始终不闲。
这二人一个追打,一个避让,不多时就打到了那阴地所在的小丘之上。
“你们两个老家伙,许大的年岁了,还这么有精神,这是在练拳脚么?”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鬼哥的耳朵,但却没有见人。
“唉呀呀,白兄许久不出,小弟日夜思念。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陈老醋听得此人说话,立时住手,似是朝一个方向深深一揖。
郑老牛拳头几乎快打在陈老醋身上,却也硬生生收了回来。
喝道:“白老虎,月黑风高的,还藏什么,出来。”
一道白光猛然间亮起,从数百丈开外飞驰而来,破空之声极是慑人。鬼哥只见白光落下,一个老者显出身影,也是暗叫厉害。这等飞天遁地的神通,鬼哥只在书场里听过,今日亲眼所见,仍是深为震撼。
这白老虎身材极高,比之郑陈二人少说也高出一头去。他身形一落,陈老醋立时一语不发,安安静静的站在当地。
郑老牛道:“老虎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乔老满的徒弟用魇术伤了我徒弟陈忠,这该怎么算。”
“哦?魇术?据我所知,自从儿子死后,老满从未再将魇术传与他人。况且他哪来的徒弟,恐怕你郑老牛所言不实吧。”白老虎显是对他的话并不相信,反而责问。
郑老牛冷哼道:“哪来的徒弟?不就是当年那个阳鬼。”
阳鬼?这是我本来的名字?鬼哥闻言暗自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