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赦,你就成天乱担心……”
“嘘。”我将食指抵在唇边,亦是警惕了几分。
安赦已经拔刀出鞘了,一步步缓缓走上前去。
忽然那丛草木又动了。
安赦欲刺,却被丛后之人挡了回来。
“安……”
“是我。”
丛后走出一人,眼熟十分。只是没有了那层眠花宿柳在眼底留下的青红,在少年特有的清俊狂隽中掺入了几分淡漠和……希冀。
是了,就是希冀。
“匡炎?”我伸手挡住了安赦的刀柄,半疑半信的问道。
毕竟眼前这人,除了五官相差无几之外,气质和他的眼神截然不同。而且,他,匡炎,又怎么会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我?
“让你的人先退下。”
他整个人都从草木中出来了,竟然只穿了薄薄一件中衣。
禅初安赦得了我眼神的示意都退下了,在十米外的拐角处放风,只是仍放心不下的装作无意用余光朝这边打量情况。
“怎么,昨天被带走应该被打的不轻吧?应该有,五十棍?今天还死性不改,准备干嘛?不过你也别妄想把我怎么样,我可是……”
话音未落,他眸光变了几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嗳?”我诧异的后退一步,“你昨天扒的又不是我的衣服,跪我干嘛?”
他抬头看我,眸中满是坚毅决心。
“我匡炎,愿跟随王妃。”
我被这突然的立誓弄得有几分懵,随后便笑了,“匡炎,我是一介女流之辈,你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人,怎么说也应该是拜在我父亲麾下的吧?你这一拜是拜错了人的。”
“没拜错。”
“非也,非也。”我拼尽全力拉了他一把,尴尬的是,他纹丝不动,我却差点栽了个趔趄。
“看见了吧,如若要拜你也应是拜我父亲那般的豪雄才能一抒壮志。”
“我拜你是因为你说的话。”
我说的话?什么话?
“自从和父亲共赴京都,我见惯了那些手中有权有钱却只是吃喝玩乐,嫖淫赌博的纨绔。我看不惯他们,也挣扎过,可我父亲的仕途之路,远远不可能靠他一人铺平。”
剩下的话,他即使不说,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这便是他昨天不仅喝的烂醉还敢调戏伶俜的原因吧。
为了融入那些个糟心的富贵货里去,结果放弃了自己。
好好一个男儿,却为此钉住了自己的翅翼,真不知是该叹还是该惋。
“昨日王妃的一番话令我醍醐灌顶,人本无上下,全靠自己拼,是我鄙陋了。我爹要走的仕途路,应是他努力,我这样做好像也无甚帮助,即使我再想为他减劳也不该仅仅是放下自己混入那些京都传统的纨绔世家子弟中。”
“不错不错,很有觉悟。”我笑着挑挑眉,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若真想拜便去拜我的爹爹,他才是真的英雄。而且,我说的那些话多少也出自我爹爹之口。”
多出自年少无知时因为我顽劣,爹爹背着手训责我时之口。
“你身上昨天的棍伤还是好好养养吧,毕竟莫子改可是出了名的护自家弟弟。一切待伤好再议不迟啊。”
不远处,安赦禅初快将肺咳出来的咔咔咳咳,几乎要哽过气了。
我摆摆手,“你赶紧走吧,有人来这边了。”
他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可又忽然一顿,“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愿意与我两个人单独谈?”
我狡黠的笑笑,抖了一下袖边,那一排阴森森的泛着蓝色毒光的袖刀就那么露了出来。
他眼角好像抖了抖,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去,只是拐弯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趔趄了一下。
我耸耸肩,收起了那一排袖刀。
这可不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