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深本就不是步随之那样喜怒全然不形于色的人,这些年来他大权在握,在外早已养成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是回到秦鸾面前会收敛些,但也容不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冷待他。
楚深忍不住皱起眉,几乎就要说出些难听的话了,但他看着秦鸾,却又违背本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道:
“阿鸾,你……我们和从前一样过日子不好吗?”
秦鸾没有接话,只沉默地吃着桌上的东西,
楚深依旧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接着道:
“你知道的,你我之间的情意其实从未变过……”
秦鸾停住了筷子,听着楚深对她说说情爱,她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正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将手收入袖口,便如将纷乱的心绪压在平静如水的面容下。
秦鸾直视着楚深的眼睛,突然开口道:
“楚深,我们和离如何?”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但时光如梭,她和他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了,少年时如海的情意放到如今依旧汹涌澎湃,可尽管如此,便是从来都没有变过吗?
破碎的镜再粘起来,哪怕什么也没少,也绝不是从前的镜子了。
她曾经一直在逼着自己去将镜子粘回来,并且忽视它的裂痕,可这镜子却毫不怜惜地用它那尖锐的棱角割得她双手血痕重重,要她痛到收手。
她本不信邪,不愿放手,这镜子陪了她实在太久太久,是她曾经认为现在也认为的,于她而言最宝贵的东西。
可这镜子最后迸出的一块碎片却割到了她的脖颈,要取她性命。
几乎死过一次,她知道她不得不松手了,镜子却又对她说:你怎么就因为我有裂痕就不要我了呢?
镜子委屈极了,却忘了他的裂痕是他自己弄的,一切本就是自作自受。
而她双手的血痕,脖颈的血痕,镜子却并没有很在乎——
反正没死,这些伤养养就会好的,镜子理直气壮地想着,然后理直气壮地要来指责她的不是。
秦鸾收在袖中的手渐渐不再颤抖,她的心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她看着楚深,却回忆去过去纠结痛苦的自己。
她知道她必须得走到这一步,趁着他们之间还有感情,不然当所有情爱被消耗殆尽,一切只会更糟糕。
楚深原本还有一大堆话想要说,但这一刻,他全然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我说:和离吧,楚深。”
再次听到“和离”二字,楚深只觉得耳朵一阵嗡嗡响,他无法,或者说不想去思考秦鸾的意思。
只能撑着桌子起身,匆匆地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便赶在彻底失态前转身离开了。
阿蝶愣愣地看着楚深离去,又愣愣地转头看向秦鸾,愣愣地问:
“夫人,您真的要和将军和离啊?”
秦鸾点头,说出“和离”两个字后她有种心痛如绞的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感。
“嗯,到时候我得搬出将军府,你是跟着我,还是留在将军府里?”
“自然是跟着夫……小姐。”
阿蝶忙道,说到一半,又急急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