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封终于联系虞颖,两个人在校门口外吃云吞。
“阿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江云封低着头道歉,贴心地给虞颖加醋。
虞颖声音软软的:“你怎么这么多天不理我啊?”没有一点嗔怪,但是话说出来后,虞颖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江云封不知道怎么该说些什么,他只能重复“对不起”罢了。他想到什么,笑了笑,眼窝下一片乌青,许多天都没有睡好了。
江云封把下巴抬起来凑近虞颖,哄道:“阿颖,你摸摸,我这几天长胡子了。来见你的时候刮了一遍,还有胡茬,硬硬的扎手。你摸摸!”虞颖伸出手去摸云封的下巴,云封抓住她的手。像个执着的傻子一样,云封一边盯着她,一边用力地亲吻她的掌心。虞颖害羞地像收回手,却睁不开:“你干什么?像啄木鸟一样。”云封笑着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阿颖,我妈说我瘦了。我本来不信,后来她说我胃口不好,我才知道,因为我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但是现在有事情要做。我爸给我请了老师,要突击学习一下,等我应付完就来找你。我们说好的,还要一起纽黑文读书,对不对?”
虞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噙着泪,她轻轻点了点头,云封像是很满足的样子,猫咪一样地在她手心蹭着。“我们会永远陪着对方,做完彼此想做的事,对不对?”
“对。云封说的都对。”
“因为我说的,是阿颖说过的话呀。阿颖,我不怕篮球队不要我,不怕导师挂我,更不怕以后我爸骂我,我只怕我妈哭还有你生气。”
虞颖戳了戳他的脸:“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因为我爱妈妈,我爱阿颖,所以会怕。有时候怕的睡不着,怕的吃不下饭。”
虞颖感动,泪珠子止不住地落下,她不去擦,只是递筷子和汤勺给云封,笑道:“那云封今天多吃点!”云封看她又哭又笑,心脏忽然有抽搐的痛感,他握紧桌下的拳头,他真像和原来一样,而不是被父亲逼到现实的角落。云封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温柔给她拭去泪痕:“阿颖,你是我的止痛药。”
期末结束了,虞颖已经和导师联系,旁听了第一阶段的任务布置。看着安静的微信,虞颖心里空落落的。工作丢到一边,她出神了一个下午。门铃声响,然后钥匙声响,路炳观来了。他们约定好,如果虞颖不方便开门就说一声“别进来”或者不说话,等她说“进来吧”或者像上次一样踢开高跟鞋弄出点声音让路炳观听到情况,他才进来。“进来吧。”她说。
路炳观进屋,穿着厚重的外套,没有脱下的打算:“下午没事吧?”他知道,她下午没事。她摇头。路炳观依旧是拘束的高姿态说出自己的请求:“能不能赏脸陪我去裕华公园?”
裕华公园是清朝修建的皇家园林,虞颖不想一个人失魂落魄一天,路炳观作为她真正的上司,又难得开口,她点了点头:“等我去换衣服。”
虞颖动作很快,路炳观打趣她:“等女孩子出门不是要很久吗?”虞颖许是仗着自己心情不佳,做了个鬼脸:“又不是和男朋友出门。”看路炳观挑眉哑口的样子,她又得意地添了句:“是不是路总的‘阿余’经常让你等呢?”
路炳观像被踩到小辫子,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虞颖以为自己正中靶心,更加得意:“不过路总可不是太会怜香惜玉,您这么孑孓独立,阿余是被您抛在美利坚了吧?真可怜,做路总的女朋友真不容易。不对,是前女友。”路炳观突然靠近,脸在虞颖身前放大:“阿虞现在的确不是我的女朋友了,但是呢,她是我的爱人,一点都不可怜。”说完率先出门,虞颖略有些受惊,暗中吐舌:没想到路炳观长得还有点帅。
快上车的时候,路炳观从车里拿出一条方格图形的米色围巾,一圈一圈围在虞颖身上,柔软的面料已经淹没她的半张脸。“合作商送的,本来想丢在车里擦擦玻璃,送你了。”
虞颖才要说话,路炳观又堵住她的嘴,生怕她多说一句拒绝:“今天很冷,裕华公园只能坐冰车了,围着别摘了。赶紧上车。”看他不耐烦的样子,虞颖瘪了瘪嘴。这么好的女士围巾拿来擦车玻璃?路炳观你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玛丽苏的一百平米大床要不要给你买一架?
路炳观像成功撒谎的学生,骗过了老师后躲在车里暗自庆幸。虞颖的围巾被她搁在沙发上,和他斗嘴的时候忘拿了,他看见了故意不提醒她。不然,他买的围巾又要多随身带着好几个星期了。
虞颖是南方人,来B城之前没有见过被冻得坚实的冰湖。本科的时候,她也跟同学来玩过冰车,但是时间久了就又累又冷。路炳观买了两副手套过来,她却还站在原地。路炳观跟她招招手,让她过去一起选冰车。可是她站的地方离那儿还有一段路,有融化的冰水和浮动的碎冰,走在上面时刻担心会滑倒。虞颖害怕,她觉得自己现在头重脚轻,失去了平衡,不敢多走一步。
路炳观走近她,又伸手招了两下:“过来。”虞颖很诚实地瞪着一双眼睛:“我怕......”
“过来!”趁她不注意,路炳观拉了她一把,虞颖被吓得大叫,“路炳观你讨厌!”路炳观又想起上次因为去新西兰的事情把她惹哭,别扭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机械地像在拍打一个按钮。“别怕,我拉你过来。把手给我。”
虞颖颤颤巍巍把双手递给路炳观,路炳观握住她的一双手腕,提醒道:“过来了。”虞颖怕路炳观拉她,结果自己也往后摔下,不由地蹲低了身子。路炳观力气很大,用力一拽,虞颖就被他拉过来了,路炳观两脚分开站得很稳,二人很安全。虞颖的头一下扎进路炳观的肚子,路炳观抱着她的头往后走了几步,她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他的掌心正好托着她的双腮。路炳观站定才察觉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立马松手,虞颖却没觉得不恰,只是捂住脑门,一拳殴到路炳观的外套上:“路炳观,你故意的!”路炳观外套有金属纽扣,磕到了虞颖的额头,他扒开虞颖的手,看到白净的额头有枚半圆的红印,中间还有花纹,窘得可爱,竟然大笑出声。
“路炳观!”虞颖气极想打他,又不敢做动作。虞颖一只手抓住路炳观的袖子跟着他走,一只手捶在他的胳膊上,又气又怕。路炳观反而十分开心,放松地大步走在前面,哈哈大笑。虞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重复着命令他:“路炳观,不许笑!不许笑!”一时把平时准备的“老冰棍”、“路老头”、“大坏蛋”这许多的称呼都招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