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小姐,下来活动活动吧,我们在这等爷过来。”雷轻声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们一会儿下。”护工接话道。
三个男人立即明白了什么,都下去背对车,一人一面的守着。护工帮陆予曼吸完奶、清理好,才和陆予曼一起下车。这里还算完好,地势也较高,远处可见城市的模样,近处可以俯瞰高地坡下人们的活动情况。陆予曼看着坡处有俩穿着脏兮兮的小男孩在对着脸不知道玩什么,陆予曼看了看周边觉得也没事干,抬脚想下去看看小男孩在干嘛。刚抬脚,有人把她衣服上的防风帽从后面给她扣到了鸭舌帽上,陆予曼回头看看是风,互相笑了笑。
陆予曼站在俩小男孩侧面,看到他们是用石子在地上画的格子上玩类似五子棋的游戏,俩小男孩抬头用和他们年龄明显不符的、充满沧桑和忧郁的空洞眼神看了看她,继续低头玩。陆予曼也不知道自己看的什么,就是那么看着,看累了就蹲下,俩小男孩奇怪的看了一眼蹲下的陆予曼,不知道是讨厌她的打扰还是害怕,俩人对视一眼起身跑开了。陆予曼就蹲在那出神的看着那两对没有穿鞋的小脚丫扬起的尘土。
“他们许多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他们的妈妈也不知道他们的爸爸是哪一个,因为他们的妈妈许多都是多次被多人强奸过,或者暴力过。”陆予曼扭头仰着脸看着说话的褚逸。褚逸向前一步在她侧前站着继续道,“即使这样,她们也努力的活着,因为她们希望,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有新的希望,可以等到和平时代的到来!她们没有地位,她们的脸都没有享受阳光的权利,她们没有食物,没有水。”
“你觉得你比她们惨吗?”褚逸低头看着那张染上了忧伤的小脸,认真的问道。
陆予曼抬头看着褚逸,放佛被洞悉了自己的焦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拿了四年外交专业的级部第一和奖学金,陆予曼,你的心理素质不该这么差!我不知道你焦虑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是你父母喜欢的状态吗?既然选择了,就打起精神勇敢的走下去,不想让父母更担心,就该打起精神,自己活好、把孩子养好!”
听到褚逸说父母,陆予曼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落进这异国的尘土里。
“褚逸,我想家,想爸爸妈妈,想哥哥,我不知道我现在带着俩孩子的未婚妈妈身份,再怎么回到南都?!我觉得我再也没脸回去了,爸爸一生的清誉都被我毁了,呜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人家生了俩孩子,呜呜呜……我都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爸爸一直教育我女孩子要自爱,不要轻易交付自己。可是,我,呜呜呜……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了,他问过我的,愿不愿帮他解药,不愿意可以送他去医院。呜呜呜……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觉得自己喜欢了他近十年,就想放纵自己一次。可是,可是,一次的放纵真的是让我的整个人生都扭曲了,呜呜呜呜呜……我觉得我做女儿不合格,做妈妈也不合格,让两个孩子跟着我遭了那么多罪,导致孩子营养不良,看着丫头那么小,呜呜……我觉得我对不起他们……呜呜”陆予曼蹲在这异国的黄土坡上,埋头在膝头,痛哭不已。
“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褚逸站她身边,默默的等她稍微平息些了问道。其实,他很想抱抱她给她点安慰。
“他妈妈觉得我配不上他,我出身太低,那天早晨把我堵在了他公寓门口,说如果我不离开,她手里有东西可以威胁到萧伯伯的连任,呜呜……我爸爸跟着萧伯伯一辈子,我不敢赌……”
“然后你就什么身份也不用的出来了?”褚逸明白了他让人调查的断点。
“他妈妈提的要求,不允许我用任何身份信息,不能让他或者子明哥找到我。”
“陆予曼,你愿意信我吗?”
陆予曼不解的抬头看着褚逸,褚逸看着那对又红肿了的眼睛道,“你信我,我让你三两年后风风光光的回到南都!你不是觉得现在这样子对不起你爸爸吗?我可以帮你继续读完你的研究生,甚至可以让你拥有自己的事业!”
“可是我什么学历证明都没有,”
“我说了我有办法。”褚逸觉得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和多话。
“褚逸,能给我讲讲你的事吗?”因为这个新的未来需要思考,陆予曼逐渐平息了哭泣,继续低着头幽幽的道。
沉默,半天没有声音。陆予曼也不着急,只是低头瞅着脚尖的泥土。
“我是王储,18岁那年我父亲刚上任不久,妈妈带着11岁的妹妹去参加文化活动,我在学校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小时了,妹妹嗓子已经哭哑了,我冲过人群看到的就是,有两个人的枪口对着我妹妹的头,妈妈就在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哀求他们交换人质。我冲出人群时,妈妈听到下人喊我,猛的回头冲着我嘶喊不要靠前,妹妹也嘶哑的喊着,哥哥不要过来。”陆予曼放佛看到了那个绝望的母亲面对自己儿女受到威胁时的崩溃和坚强。“估计是内鬼想要的就是让我看到这一幕,下令让阻击手同时开枪,没有开枪,”褚逸抬头看着远处,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是远处的城市还是废墟,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我妹妹和妈妈在我眼前。”
听他说没有开枪时,陆予曼松了口气,听到震惊的猛的起身,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腿麻了,直接朝前栽去,褚逸本是看着远方发呆的,被陆予曼的动作也惊了,猛的伸手拦腰把她扯了回来。
“对不起!”陆予曼扶着他的小臂站稳,看着褚逸漂亮的蓝瞳道。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因自己让他再次回忆那样的场面的歉意。
“没事,已经八年了,不说,那个画面也消失不了。”褚逸扶她站稳后,又转身看着刚才的远方。
“这八年你是怎么过的啊?!”陆予曼看着他的侧脸,鼓起勇气又嘟囔了句,这一句其实不是问,只是感叹!此刻,无比的同情这个在人生最美好的青葱年华里却经历了人间最悲惨的痛失至亲的恐怖场面的他,感觉此刻的褚逸被颓废笼罩着,说不出的沧桑感。
“我去了英国留学,这期间我不仅努力学习,更主要的是筹建自己的网络,我要报仇!我不能依靠父亲的正面力量,那个不靠谱,限制太多。我建了自己的网络,查找当年让我妈妈和妹妹在我眼前变成了碎渣的整个。我们家每个人都有八个从小为我们培养的死士,雷他们就是。妈妈和妹妹的当时,当天跟她们参加活动的各自的四个死士一刻,都直接在现场自杀了,我回家阻止剩下的人自杀,带他们学习、熟悉网络、查找敌人。前三年我们积蓄力量,这几年我们缴的只剩下一支人了。”
静静的听着褚逸说,陆予曼觉得自己刚才的哭诉,是第一次在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痛,估计褚逸这更是第一次在人面前撕开自己的疮口。陆予曼觉得自己那点小事在褚逸这痛疮面前根部就不叫事,渣渣都不算,最起码她的家人都在,可是褚逸却经历了那样的惨痛。这一刻起,陆予曼感觉身体里又充满了一种力量,一种强烈的想要给予褚逸家人关爱的力量。
“这期间,我妹妹剩下的那四个人,有次查到当年那个中排名第三位的那一支的活动目标时,他们没有向在学校考试的我汇报,带着自己体系的团队去破坏了他们的活动并剿了他们,然后我妹妹的那八个人就剩下了一个人。没有完全剿灭他们,成了我们所有人活下去的动力。你救我的那次,我妹妹仅剩的那一个人和我的雪留在了那片林子里。我们上了当,让他们剩下的这唯一一个给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