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创立前,瀛洲岛爆发关原战乱,交战双方分别是皇帝一方同先前的大将军势力。
战事仅发生一天便结束,死伤人数却达到数万之多。
也正是在这一天,关原下起大雨。
整座瀛洲岛被平分为东西两战场,断肢残臂,硝烟战火,弃盔折戟。一场洗刷战场的暴雨过后,血流成河不再是夸张。
西方立着一处壁垒,壁垒的半边高墙已经倒下,树木围绕高墙。
高墙内,有位坐在成山武士尸身上的男人正倚着仅存的墙。
他的身后背着四把长剑。
四把长剑分别来自四位不同的武士,而四位武士均已死在他的剑下。
这时男人起身,才发觉头顶盘旋着一群不详的乌鸦。
战后,男人因功获封,最终获得了武士名号。关原之战胜利的一方成为第一代幕府统治者,而持有四柄剑的神秘男人被赐姓羽生。
第一位羽生家的大名由此诞生,世人称其羽生三郎。
而羽生三郎更广为流传的却是他那不详的剑法。据说羽生三郎是凭借魔鬼的力量因而才能操纵四把剑斩杀敌人,而羽生三郎也的确成名后不久便死去,年仅三十六岁。人皆以为羽生家受了诅咒,又因关原之战杀人过多因而被提前送进了地府···
第一代羽生家的大名虽然陨落,但羽生家的不详剑法却流传了下来,此后羽生家的长子都曾修习这样杀伐过重的四剑剑诀,不过,这些后代的寿命,最大的却也都未曾超过四十岁。
到了武士时代末,羽生家饱受家族青年凋零的苦楚,只得到全国各处寺院求助神佛,化解家族的诅咒。
最后,到了羽生三千鸦父亲出生时,他那祖父终于求得了一种奇怪的方法:通过另一种诅咒同自家世代相传的诅咒相抵消。
羽生三千鸦的父亲周游瀛洲岛各地寻到了四柄杀过人而主人在逃的凶兵,并将这四把凶刀用作了本家家传的利刃,四柄刀模样各不相同,拔出刀时却散发着同样的妖异。
四柄妖刀均被冠以“魔像”的称号。
借着这四柄刀的诅咒,羽生三千鸦的父亲活到了现在。如今,他已五十六岁。
此刻,十八岁的羽生三千鸦摸着自己逐渐长出的胡须,眯着眼挑选着御中城剑斗前的佩剑。
他请求皇帝赐予自己手持四柄木剑的权利,也只有这样,方可施展羽生家的诅咒剑。
皇帝高坐于第三层台子上,用点头示以同意。
于是,背负四柄剑的青年武士露出奇怪的笑容,将自己身后的妖刀交给身旁的朋友,而他那朋友,正是佐佐木小次郎。
佐佐木平静接过那四柄剑,可接触一刻,却明显感受到自己被人斩了一刀,回过神来才发觉皆是幻觉。
“但那种断肢的幻痛感却是真实的,”佐佐木心道,“倘若羽生三千鸦时刻都背负着这般痛楚出剑,那他的确可怕。”
羽生三千鸦微笑道:“佐佐木,如果我上台后杀了人,你说,皇帝会不会将我赶出去?”
佐佐木冷冷道:“你为何如此喜欢斩人呢?”
三千鸦不解道:“既然我能斩人而自己不死,为何又不能这么做呢?”
说罢,三千鸦上了擂台。
东南西北角的大鼓已然擂响,三千鸦穿着棕色袍子,因为胡子未曾清理而显得有些粗犷,即使这样,他一跃上台时却极轻敏,身后的四柄剑好似翅膀。
三千鸦的对手早已在台上等着,对方只有一柄剑,但剑柄夹着两寸的剑身却已离鞘。
当两人四目对视时,三千鸦忽而放松了警惕,架势也全部放弃,道:“是西乡啊···”
被称作西乡的剑客不敢松懈,右腋夹住剑鞘,左手手臂肌肉盘起,眼睛半开半合,使出居合的姿势。
西乡决定,同羽生三千鸦比剑,只能靠一剑取胜。
而西乡家世代以居合斩闻名城里,所以,西乡觉得自己的居合同羽生相比,大抵还要快些。
四剑武士道:“西乡,我记得,规则里没说要谁先出剑吧?”
西乡神经绷紧,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得,只需要一个鼓声,他就能保证靠自己的木剑击倒羽生三千鸦。
而羽生这边还在自顾自讲话,气息自然不如他凝聚,而一剑的力道全靠提上的那口气喷吐而出,西乡心想,自己已经赢了。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羽生三千鸦已经出剑。
此前,御中城内,并未有人真正见识过羽生家的剑法。
这样诡异的剑法,也只能用在当年的战场上,而放到现在来看,实在是残忍。
羽生三千鸦拔剑的双手手指都修长得不太自然,但候场的一众剑客都已看出来,这一切均是后天修习所致。
三千鸦两手拇指同食指各自夹着一柄剑,而其余六指则各握另两柄剑,而四柄剑到他手中,竟运转灵活,若四位不同的剑客舞剑。
三千鸦好像一人分饰四角,此时,舞着四柄剑这刻,青年武士更像是只背负翅膀的乌鸦了。
不过,是以利刃作为翅膀。
四柄剑刃一齐突刺,竟如同发出瀑布般的上段下斩同时使着一柄长枪。
他那对手西乡,从未见过这般洋溢杀意的剑技,惊慌失措间仍是使出居合。
一剑居合的平砍从三千鸦那四剑突刺的缝隙中穿了过去,可下一刻,三千鸦好似操纵傀儡一般,两柄剑的缝隙骤然缩短,当中夹止了西乡的居合,剑刃相抵发出刺耳噪音。
而三千鸦的另外两柄剑则依旧突刺,深深刺入西乡胸口。
三千鸦拔出了剑,剑尖带血,西乡一句话没说完便倒下。
三千鸦没听到西乡讲了什么。
这时,皇帝派人传话,告诉羽生家的青年武士不得杀人。
可三千鸦却道:“你们既已给了我四柄木剑,而我只是好好地利用这四柄剑罢了,至于杀不杀人,并不只凭我说了算。”
他鄙夷地指了指昏迷的西乡,道:“还得凭我的对手。”
皇帝继续传话告诫青年武士,这场大名武士剑斗不过是为给诸位武士家长子排个名号,而杀人则是为人不齿的。
皇帝愤怒道:“此处,武士间不得杀伐。”
三千鸦盯着黄金台上蹙眉的皇帝,只得摆手,“在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