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高宗接到上面的指令,要去伏击青丘部到氾叶部的一个商队,于是便率领千众长驱直入,在贝加尔湖畔与之遭遇。”
“高宗本已是以为此番作战十拿九稳,谁知那商队里,竟是混着一名女祭祀!
女祭祀施咒使蛮族狂化,顿时双方死伤无数,不过到了最后,也算是在人数上占优,总算是将这商队拿下,那名女祭司也就成为了俘虏。”
“高宗那时本就性情纯良,认为截杀平民商队有伤天合,于是大部分俘虏也都没杀,大都是给放走了,只留下那女祭司。”
“蛮族之人性情本就凶悍异常,那女祭司也是不遑多让,对那看管之人抓挠撕咬,根本毫无办法,到最后还是高宗亲自去了监牢,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女祭司也就不再闹了。”
“因为此功,高宗陛下受封中朗将,需押送女祭司回长安述职,之后的事情大家应该是有些知晓的……”
欧阳飞端起酒壶,又喝了几口,面色愈发红晕,继续道:
“先太子当年得知此事,苟合其母萧后,于半道截杀,具体事宜并没有记载,只知道当时只剩下高宗陛下一人带着那女祭司逃回了长安。”
“述职之时,先帝才知晓这在边境屡立战功的小将,竟是从不曾放在心中的二皇子,当即也是大感欣慰,于是便问高宗陛下想要什么赏赐。”
“高宗陛下当时只说了一句‘我要娶青丘部女祭司为妻!’,先帝听此勃然大怒!朝堂文武百官也是窃窃私议,先太子更是欲加通蛮之罪与其身,先皇当时连接三问,高宗陛下却依然固执己见。”
“先帝怒问之‘为何坚持如此?’”
“高宗陛下只是淡淡答道‘我喜欢她’。”
“先帝问道‘就因为一个喜欢,你愿意放弃皇子身份沦为庶民?’”
“高宗淡淡答道‘愿意。’”
“自此之后,西市的放生池边多了一间茅舍,高宗以卖字为生,又有友人时常接济,与那女祭司相敬如宾,日子倒也是过得美满。”
“可那先太子却依然视其为敌!派人暗杀!”
“那一晚,放生池边火光冲天!高宗陛下与那女祭司二人合力迎战数百刺客,直至天明,也就是在那一晚,年仅三十的高宗陛下突破至武师之境!”
“清晨,高宗陛下决然敲响登闻鼓,控告先太子谋杀,并交出铁证,满朝皆惊!先皇虽有迟疑,但先太子谋杀皇子,品行不端,难当重任,当即告宣罢黜太子。”
“而后,那女祭祀也是不愿耽误高宗陛下前程,悄然离去,再无消息。”
“现如今,那放生池旁依然还有那茅舍存在,只是被围在了高墙之中,有重兵把守,旁人也不得入内,而高宗陛下也是终生未曾立后纳妃……”
只听那欧阳飞说罢,深吸口气,将酒壶拿起,猛地灌了几口,放声说道:“高宗陛下应是吾辈之楷模!雄才伟略!敢爱敢恨!当得大丈夫三字!登基之后勤于政事,重于民生,更是亲征北蛮!令那些蛮子闻风丧胆!可不像当今这位!割地求……”
众人听此皆是一惊!
帘幕后的月荷赶忙一喝:“公子!您喝多了!”
欧阳飞顿时一惊!喃喃说道:“是啊……我喝多了……喝多了……”说罢,颓然坐在椅上,继续往嘴里灌着闷酒。
月荷赶忙打趣道:“欧阳公子的故事着实是使人荡气回肠呢~各位公子~故事也说的久了~奴家也给大家献上一曲,解解乏闷。”
那侍女赶忙拿了把琵琶递进帘幕中。
悠扬的琵琶声渐渐响起,配合着月荷清丽的歌声,瞬时间众人皆被吸引。
琴声时而如轻声私语,时而如狂风骤雨,像极了这世间百态,木凡在一旁听着不由得也是痴了。
一曲作罢,众人依然是在回味着方才得种种,似是经历了一场梦一般。
只听月荷轻声笑道:“此曲换名《霓裳》,月荷始终不得精髓,弹的不好~让各位公子见笑了~”
众人一听皆是醒来。
“月荷姑娘谬赞了!此曲只应天上有,我等在此可以听到,已是三生有幸了!”
月荷掩嘴轻笑道:“公子过奖了~只是打个牙祭罢了,还没有各位讲的故事好听呢~接下来哪位公子想好了,就继续吧~”
只见场边有一人站了起来,木凡定睛一看,可不就在他之前进来的那位喇嘛。
只见那喇嘛双手合十,对着帘幕,微微躬身说道:“听姑娘一曲,方才真正知晓了此间的绝妙之处。”
有人见此不禁嘲讽道:“小师傅,你们这些喇嘛也能动凡心?你不回庙里念经,跑到这风尘之所,也不怕坏了你的修行?”
喇嘛微微躬身念道:“嗡嘛呢呗美吽,终生皆苦,菩萨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历练红尘也是一种修行,不入尘,又怎能出尘?”
只听幕里的月荷笑道:“多谢小师傅夸奖,奴家也是甚觉惭愧~诸位可有所不知,别看这小师傅年纪不大,可是堂堂的一名大念士~”
“念士!?”
喇嘛轻声一笑道:“修行于小僧来说,只是一个放下的过程,明心的过程,所谓的‘念士’之境只不过是世俗强加于身,做不的数。”
一人起身躬身说道:“素问佛门修行是为‘祛五心’之法,贪嗔痴慢疑,小师傅,您可是了不得啊。”
喇嘛回礼笑道:“今日只谈风月,不谈修行。”
“那就不扰小师傅心情了”说罢,微微躬身坐了下去。
月荷在一旁轻吟一笑,问道:“小师傅,您这可是有故事要讲?”
喇嘛也是淡淡一笑,将手垂下,朗声说道:“今日在此听了无数妙事,又听了姑娘一曲,不胜欢喜,小僧先前深居庙中,也无什么奇闻异事与大家分享,但我《佛典》的‘阿难篇’中,有一段对话,自觉甚妙,今日在此,小僧就与大家分享一下。”
“请~”
喇嘛眼中带笑,缓缓说道:
“佛陀阿难在出家之前,在道上遇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
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这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这少女从桥上走过。”
喇嘛说罢,便不在作声,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场中的帘幕,面带微笑。
只听那帘幕中的月荷问道:“后来呢?”
“阿难出家了。”
“为什么?难道是这阿难生的太丑?”
喇嘛笑道:“阿难陀相如秋满月,眼似净莲华,其身光净如明镜,虽已出家,还屡遭妇女之诱惑,又怎会是丑人?”
“那是这少女已是心有所属?”
喇嘛摇头不语。
月荷冷哼一声,“那就是这阿难薄情寡义,为了修行,放下心中所爱!”
喇嘛一笑道:“那少女从不知晓爱意,又谈何薄情寡义?”
月荷听此却是怒道:“爱一个人,不去追寻,只在背后大放厥词,着实虚伪!他心中喜欢,却又出家,即不遵从本心,又谈何修行?我看这阿难也不是什么好人!”
喇嘛听此也是不恼,依然笑道:“爱一个人,必须要得到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月荷听此直接气道:“敢问小师傅名讳?”
“桑杰加措。”
月荷看着眼前的桑杰加措神情淡然,面带笑靥,俞看愈发觉得面目可憎,不由的心中蹿起一团无名之火,直接将帘幕掀开,走了出来,喝骂道:“你们这些僧侣个个虚伪!皆是些欺世盗名之徒!我偏不信这邪!待我看看到底能不能破了你的修行!”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