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礼已罢,卢俊义对苏定、石秀道:
“你两个是大丈夫,男子汉,英雄无敌,敢与人同死同生。
卢某见今做个天雄军统制,帐前恁地缺人,不知你两个,肯屈就与我,做个亲随体几人么?”
苏定、石秀跪下,齐声称谢道:“小人升斗小民,草壳儿里的虫一般。若蒙大人抬举,小人当以执鞭随镫,服侍大人!”
卢俊义听了大喜,慌忙搀扶起了两个。
见几人风尘仆仆,想是一路奔波,身子乏累。
慌忙吩咐府上管事,就史文恭住处边上,收拾两间偏房出来,与苏定、石秀二人安歇。
中间,又叫了裁缝,就着苏定、石秀的身量,彻里彻外去将冬衣做了。
苏定,石秀两个见卢俊义如此厚待,心中都自欢喜,史文恭也面上有光。
待得红日西沉,卢俊义又请了几人到花厅宴饮。
四人饮酒中间,较量些武艺,谈论些趣闻,说得尽兴处,大生知己之意。
苏定,石秀两个高兴,一时喝的口滑,片刻就吃得大醉,瘫在桌前动弹不得。
管事们唤了七八个下人来拖拽,才将这两条大汉送回房中安歇。
卢俊义,史文恭两人吃得少,并无多少醉意。
看看时间还早,又是多日未见,便继续坐了说些闲话。
三五杯后,卢俊义自怀中把出一张房契,递与史文恭道:
“兄长今时不同以往,那蕙香,梅香两个跟了你,总不好委屈了人家!
你那院里如今住了苏定,石秀两个,虽说兄弟义气,但平日里总有不便。
这地契上是个两进的宅子,原先是个东京来的客商住着,小院极是规整。
我看着不错,便做主替兄长买了下来。
院子前几日就叫人收拾过,兄长这两日得闲,可以带着蕙香,梅香两个住过去,也算在大名府里安了家!”
史文恭接过地契,心中感动!
卢俊义也不在这事儿上多说,转而聊起了天雄军之事。
“今日巡营,天雄军上下虚籍冒领,贪墨成风,比之西军更盛,已然从根子上烂了!
军中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五个指挥使中,没一个是好惹的。
一个叫项文德,是大名府兵马都监项彭的族弟,禁军中横着走的人物。
一个叫覃广仁,是大名府通判大人的心腹,谁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
一个叫官宝裕,据说在河北路钤辖司中有些关系,更是招惹不得。
剩余的两个,一个是天王李成,兄长也曾见过,他家世代将官,也不好招惹。
不过他与我一向交好,算是我这一路的人。
另一个叫齐文曜,是上任统制官的心腹,待在任上一两个月便走,没必要去撩拨他。
那个副指挥使我看不上,不打算留着,准备让兄长你做这个职司。
等齐文曜一走,兄长也好顺势升迁,接管了这一营兵马。”
卢俊义娓娓道来,竟是让史文恭直接升任指挥使。
饶是这汉子向来持重,也吃的一惊。
当初在西军,卢俊义想谋个押正都多年不得,
如今才投奔了自家师兄不到一个月,就要升任指挥使,成了真正的军中将领。
一时之间,史文恭恍恍惚惚,恍如梦中。
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担忧道:
“师兄新任统制官,骤然如此提拔我,怕会引来非议,与师兄不利。
不若缓缓图之,让小人先从个军头、十将做起便好!”
“兄长无需担忧,留守相公许了我统制一职,任免一两个指挥使的权利还是有的。
此事我已有安排,元宵节后,卢某会在军中安排演武,到时兄长显露本事,借此扬名。
之后再为兄长安排职司,许多人便不好反对了!”
卢俊义将自家想法说了,史文恭也觉得可行。
两人又就着细节,仔仔细细的过了几遍,觉得无甚疏漏,这才各自散了。
看看月正当空,卢俊义没甚睡意,转身又去了书房。
书房里,许多账册分门别类,已被查阅的清楚。
卢俊义抽出其中有问题的部分,又细细翻看起来。
正看的入神,府上管事带着两人找了过来。
卢俊义抬眼看去,只见来人竟然是刚刚苏醒过来的卞祥。
这个身高九尺,体格雄壮的巨汉,此时枯瘦的有些脱相,在自家哥哥的搀扶下,兀自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哎呀,卞祥兄弟,你怎的亲自来了?
不是说好让你安心修养,卢某明日再去探望么?
这外边天寒地冻,快些进屋里来,莫感染了风寒!”
“卢老爷,我这兄弟性子倔,我们苦劝不听,只要来当面拜谢!”
说话的是卞祥的嫡亲兄弟,姓卞名福,也是个魁梧的汉子。
这卞福老实巴交,是个真正的庄户人,又听闻卢家老爷如今做得好大的官,说话间更是小心。
“小人深受员外大恩,无以为报,请先受在下三个响头。”
这巨汉说着,不顾身子虚弱,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咣咣咣连着叩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来,一双虎目,已是泪流不止。
他那老娘,一辈子受卞祥拖累拖累,不曾享的半分福气。
不成想被卢员外看顾的这般妥帖,让他这做儿子的都自愧弗如。
“小人一介村夫,无甚本事,只这一身武艺还算看得。自今日起,员外但有所趋,小人必死命向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卢俊义那敢让他一直跪着,慌忙搀扶起来,移到椅子上坐定。
这才抽空查看了下卞祥的如今的属性。
卞祥
资质:金色
武力:20(94)
忠诚度:90
状态:中毒,重伤未愈
遭遇了此时,这卞祥如今倒是效忠了自己,忠诚度还颇高。
只不过,卞祥之毒依旧没有祛除,不知道若是把他召唤到魂界当中,这毒会不会解开。
“兄弟,方才屋里时,当着老娘的面儿,不曾对你细说。
你如今虽是醒了,可身上的毒并未祛除,那神医说了,你日后便是伤好了,也用不得力,一身武艺算是废了,人家卢老爷岂会用得着你?”
卞祥听了不行,只把眼看向了卢俊义。
卢俊义苦笑一声,道:
“卞祥兄弟,你且放宽袭心,在我府上安静的养伤便是。
这毒只是少见,并非无药可救!
等容那些神医们多研究些时日,说不得便得解了!”
这话说得婉转,可卞祥哪里会听不出来,自己这毒怕是十分难解。
原本他虽感激卢俊义,但自信一身本事,足以对得住他这般看顾!
如今得知,对方银子流水般花出去,自家竟然成了个废人,那还有脸面留在此处!
摇晃着站起身来,卞祥冲卢俊义躬身一礼,心灰意冷道:
“员外大恩,小人此生无以为报!如今也无颜面再逗留在贵府。今夜便同家兄一起,带了老母离去!”
说完,叫自家哥哥搀扶着自己,转身离去。
“哈哈哈哈哈,原来在卞祥兄弟心底,卢某只是个看人下菜的小人么?
不过,我闻听你是个致孝的,今日若是这样离去,你这般情形,如何看顾得了老娘?
莫不是因着自己的些许颜面,便要让老人跟着受苦么?”
这话一出,直如当头棒喝,说的卞祥呆在原地,进退不得。
卢俊义见他停住,又接着道:
“你且在卢某府上安心住下,我有心腹人到江南为你去请神医,如今怕是还在路上。
那神医有扁鹊之能,或可解你之毒。
便是他也不成,你终归不是残废,留在庄上做个教师,指点庄客们武艺总是成的。
何必只顾要走,拖着老母遭罪呢?”
卞祥见话到了此处,为的老娘着想,也只能留了下来。
只他是个有血性的,自知成了无用之人,死活不愿在书房多待。
又道了回谢,便让自家哥哥扶了,自回住处去了。
一路上,卞福依旧在满嘴絮叨这卢家老爷仁义。
卞祥心中也不平静,深受这般大恩,怕是一生难报。
自己如今成了废人,不若书信与那几个相识,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
若是肯来此,一来报答那玉麒麟的大恩,二则也为那几个相识谋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