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白宁只道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便笑着继续手上的活。
“哼!不可告人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姑娘一愣,便一脸不屑地别过脸,踱开了步子,去窗边逗弄一只没有因为她靠近而飞走的麻雀。
白宁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了防止她全力挣开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不是应该再给她加点什么呢?略一犹豫便又从刚收好的包裹中取出符纸,行云流水般画完了一张。吹了吹,就收在了袖中,想着寻个机会,再加进那镯子里。
收拾完毕后,白宁便带着乐风去退房了。这个小镇,已经逗留了太长时间,更何况,还这般那般地在街上闹了一番,太过招摇,白宁还是不太习惯。
补充了一些干粮和必需品后,便出了这个小镇,沿着镇外的那条由北往南的溪流而上。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下一站,应该就是一个澧溪郡了。也不知道那个被狐狸养过一阵子小孩子怎么样了……啊咧,这路和前几年走的不太一样了啊,是这么走的么?嘛……就算不是又能怎么样呢?
“阿宁……你时而悠远,时而茫然,最后又释然的目光,到底是在表达什么啊?该不会,其实你也不知道要怎么走这深山老林的路吧?”撑着一张大荷叶的红裙女孩歪着脑袋,一脸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低头看路啦!”白宁见她快要踢到一块石头上了,忙拉了一把,“你以为是谁害的我们现在只能步行的啊?吃那么多,钱剩的少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阿宁下定决心要买马,可是你却不会骑啊魂淡!你不会骑也就算了,难得我心情好想要带你,结果却因为你肚子饿把马吓跑了啊你个魂淡!造成我们现在必须徒步这种情况的人,没有资格抱怨和怀疑。”
“是是!”女孩笑得很是灿烂。其实走到哪里,她也是无所谓的。名义上,算是要躲开那个强到逆天的哥哥,但事实上,她也清楚,要是那哥哥真想找她的话,无论她在哪里,都会被找到。因为被哥哥打伤丢在外面,而被采药那个张家公子救起,然后又辗转嫁给黑风,最后被偶然落在成亲现场的除妖师带走,还封印了妖力。曲折徘徊成这样,也还是在客栈被他寻着。
想到这里,女孩忽然就扬起头来,对走在身侧的银发男子说:“呐呐,阿宁,我总觉得,我被哥哥打伤,又被采药人捡走,然后还辗转嫁去黑风那,就是为了遇见你呢!一座山,一座山,一条溪,一条溪的过来,就是为了遇见你呢。因为,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陌生。第一眼开始就不陌生。”女孩笑意盈盈,瞳孔里幽深的暗蓝似乎明快了几分。
白宁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他深呼吸了一次,接着便抬起手来揉揉她的脑,眼底尽是温热的笑意袋:“说什么傻话,只不过是偶然的遇见啊。碰巧而已。”因为是夜兔,因为情感浅薄,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这样肉麻的话么?啊,那可真是让人吃不消呢。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呢。虽然只是一笔带过的一句话,但是,信息量很庞大啊。白宁已经自动幻想出了一个像猫玩耗子般追杀妹妹的哥哥,再幻想出一个温文尔雅地救了少女的男子,想到这儿,他摸了摸鼻子,嗯……后面还有什么来着?啊,对,黑风!这个已经交过手,不用幻想了。不过,在人类的手中,为什么又会辗转成为黑风的新娘呢?怕又是一段故事呢。只不过,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这全部,都在他这个偶然中结束了啊。最后的最后,他捡走了那只兔子……
“可是,娘亲说,这个三千世界里,本就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带了面具,描眉点妆的必然。”乐风依旧扬着脸看向白宁,但是那明快的笑意里,多了几分认真。
白宁瞥了她一眼,便急速地将目光移开了,啊……不能看,不能看,那双眼睛会吃人呢!幽深地仿佛会让人忍不住溺进去呢!他以手扶额:“恩恩,那就是必然吧。就是必然好了。”
“恩恩!就是必然!”小姑娘一脸满足地转过头去,还举起荷叶开心地转了个圈,红色的裙子鼓起来,没有完全扎起的头发飞扬着,有几缕轻轻滑过了白宁的下巴,有些痒痒的。
小姑娘跳着跑远后,又忽然跑了回来,笑道:“呐,阿宁,看在我这么辛苦地翻山越岭,辗转着只为了遇见你,所以……我们吃饭吧!”这是一个肯定句,句末还加强了语气。
“喂喂!你个魂淡!你迂回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吃饭吧,只有吃饭才是必然吧。话说我们一个半时辰前才吃过中饭啊喂!你的胃是连接在其它的未知世界的吧!”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白宁还是停了下来,将背在肩上的很大一个包裹放下,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干粮,“少吃一点啊。吃完了我们就要餐风饮露了……对了,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能不能捞到鱼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可以生个火堆烤呢。”
“是!小宁最好了!”欢呼着丢掉手中的荷叶,欢乐地扑向食物。
白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走到一边,随手折了些筷子粗细的树枝,再折成手指长短的小节,不一会儿,就满满抓了一大把。遂,往河边走去,又捡了满满的一把小石子。乐风被他的动作吸引了,便叼了只烧饼,跟了上去。
白宁也未阻止。只是自顾自地挑了片水的流速不是很急的地方,飞身跃到了溪水中央的大石头上,静坐下来,盯着水面出神。乐风便饶有兴趣地在岸边坐下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坐在溪水中央石头上的银发男人。阳光下,那头银发还真是耀眼的很呢!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山风偶尔拂过,喂喂扬起少女的裙角和青年的衣摆,发出微微的声响。青年盯着水面,而少女望着青年。远远看去,像极了两尊一红一白的雕像,虽彼此间没有接触,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时光仿佛在他们之间变缓了,甚至定格了。
直到--青年的眉因为专注而微微皱起,眼神渐渐变得锋利起来,嘴角紧紧抿着。一直搭在一边的右手一扬而手腕一抖--只电光石火一瞬,右手中的树枝,已经全数没入溪水中,却只听到一声很小的“扑通”声,甚至都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白宁还未站起身,岸边的小姑娘已经跳了起来。刚刚那动作太帅了!顺畅不顺畅先不说,光是树枝落水时的那力度,已经让乐风赞叹了。不过,还没完呢!
不一会儿,水面上泛起了阵水花,一尾尾翻着白肚的鱼儿陆续浮了上来,白宁没有停手,这会儿,便拿起石子,以打水漂的方式,击中浮上来的鱼,但是力道很大。石子不偏不倚地击在浮起的鱼身上,再飞起时,便带的鱼也飞了起来,接着稳稳落在了乐风的脚边。伴随着石子一个个的飞出,白宁竟足足捉了十几条,且大多都是三寸以上的长度。
原先的那些鱼身上,均是在鱼头的位置有一个穿孔的伤痕。到后面,飞上来的鱼,就有一根树枝插在上面了。想来是游得浅的那些,均被树枝穿透了。
“阿宁!原来你这么厉害!所以我们现在庆祝一下吧!大丰收呢!”乐风对着溪水中央的青年喊,接着便蹲下身去,打算去捡那些鱼。
白宁见状,忙跃过来,一把捞起蹲下去的人:“你去生火,这里我来处理,你就别沾手了。”
“好!”小姑娘笑着跑远……
所以说,这世界,哪里会有什么偶然啊,有的,只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必然啊。比如,自称是叶乐乐的乐风与一脸无可奈何其实但依然温柔备至的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