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认为我是族中的污点呢……”乐风似乎有些不愿提及。
“呀,如此风景果真是月下欣赏会比较好呢!”白宁打断了乐风的话,接着便围着她仔细地走起了奇怪的步伐。这“刻殇”对于半妖而言,算得上是致命的打击,但是对除妖师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想来那苦禅大师说的只要见到了就知道怎么做,说的就是这个了。要破“刻殇”,其实只要就地画一个泄妖力的符便好。不过,这次是为小乐画,她自己本身也有妖力。想要不伤到她又完全化解她哥哥的这“刻殇”,还是小有难度的。但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更何况,现在还有月华可借,能护住乐风,白宁画起符文来也就有信心了很多。
白宁在乐风身边共画了两套符咒,第一套是借月华为小乐先稳住体内的灵力,紧接着,又围着她在最外面画了一个泄妖力的符咒,等一切准备好。白宁让小乐风先盘腿就地坐下。最后,他便在阵外,开始吟咒起阵……
当乐风背上那个掌印完全消失的时候,白宁瞬时收住咒文,并解开阵型。朝中间走去。虽有借到月华,但是他哥哥这“刻殇”可真不是盖的,那妖力泄了半个多时辰才泄完。乐风早已累趴下了。
白宁走过去,见乐风的衣服还未穿好,便抬手想帮她穿上,但是手伸出去了又觉得不妥,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乐风整个都裹了起来,抱起后就朝住的房间那边走去。
这会儿,已过子时,万籁俱寂,月色下,银发的除妖师将一名少女抱在怀中,匆匆离开。大概是太过于专注怀中的女孩了,甚至都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屋顶上,一个红发蓝眸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都不知道他已经在上面站了多久……下一个九十度的拐角后,便是走廊了,白宁只要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瞥见屋顶上的他了。而那少年却抢在白宁转身前,一闪就不见了。
夜色里,再也寻不见他的踪迹……
白宁将乐风抱回房间后,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床上,又盖好被子。这才松了口气。浓浓的困意袭来,白宁也管不了许多,便和衣躺在了她边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斜对面的窗户洒落在床前。白宁睁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朝床的里边看去。已经空空如也。
那些许的朦胧睡意顿时消失无踪。白宁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咯咯咯……阿宁你这是做什么?起个床而已,怎么却弄的像是被噩梦惊醒了似的!”银铃般的笑声后,便是甜软的嗓音,语气里半是揶揄,半是好笑。一袭红裙的女孩正站在屏风边上,看着衣衫不整的白宁,一只手里端着只碗,一只手捂着嘴轻笑。
白宁忽然就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转瞬收拾起所有的情绪,白宁扯了扯没有拉好的领口:“那种程度的‘刻殇’,现在居然就能下地了,果然小乐你其实是吃很粘稠的糨糊长大的吧。”
“哈哈!这都是因为阿宁的阵术厉害的缘故啊,”乐风一转身就消失在了屏风后,再回来时候,已经两手空空。青葱的玉指,放在襦杉侧边的盘扣处,一脸认真道:“对了,话说阿宁你是不是要检查一下伤口?”
这会儿,白宁正在系罩衫的带子,手一滑,就打成了死结:“不……不用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不会有性命之虞的,就算现在背上有疤,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乐风本就没有真要脱衣服的打算,不过是想要看看白宁慌乱的样子。她觉得,那样子的他,比起一本正经或者吊儿郎当的样子,要有趣好多倍。见也差不多了,便放下了手来,顺势捋了捋月白色的襦衫:“既然阿宁这么说了,那便不脱了吧。”
“你个小魂淡,刚刚其实是逗我玩的吧?喂喂,你就是这么对待救了你好几次的救命恩人的么?”白宁套上外套,这才反应过来。
“呀~~人家都和你同枕共眠了,阿宁还要和我计较这些么?还是说,其实阿宁你是想看的呢……其实,不止是看,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哦……”乐风浅笑着,一闪身就依偎在了白宁的怀里,却略带些撒娇的意思。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依偎过来,白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滞了滞。旋即便轻柔地将人儿从怀中掰出来:“阿宁我几天几夜都没有洗漱了,你也不嫌脏!”说着便朝一边的木盆架走去,那边的盆里,已经盛好了清水,一边的台子上,也放好了洗漱用具。他漫不经心洗漱着,心里却想着,大概是因为夜兔情感浅薄,所以才会对男女之防如此淡漠吧。不过,小乐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人类生活完全无知的样子,想必在遇见他之前,也和人类生活过--马上,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可笑了,小乐是半妖,所谓半妖,就是父母双方中,定有其中一方是人类。这样的话,她与人类生活过,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阿宁,你好慢的说……粥都要凉掉了的说……”明显就是因为口中含着东西,而有些口齿不清了。
白宁将口中的水吐出,一边胡乱地抹着脸,一边说:“就算凉了也不许吃光光!粥就是要稍微凉一点才好吃啊,魂淡!”话音刚落,人已经出现在了桌子边。关于某乐的吃饭速度和能力,他是领教过的,半点都马虎不得啊!
然而,白宁冲到桌子边上才发现,其实乐风正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那碗白粥,放在一堆叠起的碗边上,甚至还有一只茶叶蛋在一边等着。她丝毫都没有要吃掉它们的意思。白宁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一次。
他有些无奈地坐在乐风对面的椅子上,慢吞吞端过那碗白粥,喃喃自语般地抱怨:“啊……到底谁才是猎物啊,拜托,我才是除妖师好不好……呼啦呼啦……”
“阿宁,不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么?”
“那只是针对没有长大的小孩子。阿宁我已经是肮脏的大人了,可以不用遵守那样的规矩。”
面对白宁这么没有道理的回答,乐风这回没有顶一句“我不是小孩了!”或者说一声“我已经长大了”之类云云,而是完全说起了另外的话题:“阿宁,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闻言,白宁愣了愣,是呀,到底去哪里呢?追着苦禅的路线去继续原计划去寻她哥哥,然后把人交还给人家?这显然已经行不通了--说起来,今早这丫头这么几次三番的捉弄,其实就是在担心这个么?旋即,白宁放下手中的碗,道:“我一向都是四海为家的,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看目前的情况,好像是西北方的妖气比较盛啊……”这和苦禅和尚追去的方向,是相反的,这点,乐风应该也清楚,白宁故意沉吟了一下,道,“你既是我收的助手,自然是要跟着我走的!”
“阿宁你这是在可怜我么?”可怜我没有人要,可怜我被哥哥追杀。
“不,我是在可怜我的银子,你知道你一顿吃了我多少天的量么?”白宁指指边上的盘子,“我们住店这一天,就花了五两啊!还有衣服啊,零食啊其他各种各样的,那笔我打算能混一年的小财,已经几乎见底了啊魂淡!这其中有一大半应该就是因为你!所以你得负责给我赚回来。”虽然白宁不太合群,但是,偶尔心血来潮,组队前行的话,或许也不是很烂。特别是队友是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大概会很有趣呢。
“阿宁你是在邀请我么?”乐风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似乎连空气都绚烂了。
“不,我是在通知你!”白宁有些移不开视线,眼底也尽是温热的笑意。
“那……阿宁是不是也顺带着把这个解开呢?”一直白皙的手举到了白宁的眼前,还晃了晃。金铃撞在露在外面的玉上,发出悦耳的清响。
“既是我的助理,又怎么能没有点证明的信物呢?这个就不错!蛮好!”白宁微眯起眼睛来,视线落向别处。假装没有看见正举着手在一边一脸期待的乐风。
“信物不都是手帕啊之类的,荷包啊什么的么……啊!对了!这红头绳也是阿宁送的,这也算是信物了呀……”小姑娘还是不甘心。
“红头绳哪里及得上这个珍贵。况且,这还能管着你不做坏事,再好不过了!”
“哼!阿宁的变态嗜好可真不少!竟然还喜欢禁锢美丽少女!”乐风见磨不过白宁,便也不再死缠烂打了,嘟囔了一句,便安分地坐在了一边。而白宁只是笑看着她,没再答话。这丫头虽说调皮了些,但也还算是听话。
用完早餐后,白宁拿出了一张没有写过的黄色符纸,又以朱砂混水,在纸上只画出了一笔,就又将画好的符纸收起,放回了包裹中。
“阿宁你这是要练书法么?怎么只画一笔就收回去了?”乐风不解,背着手跳到他那便,奇怪地看着他整理包裹。
白宁才不会告诉她:她现在手上的镯子其实只是他昨天随手加的咒语,只要能力稍微好些的除妖师或者和尚道士之类,就能轻易认出她的身份;并且,只要她全力挣脱,就能完全震碎镯子,因此,他必须重新再费点时间画一道正式点的符纸。
不然,没等符纸画完,估计就要被她寻着什么法子毁了去。刚给她戴上这镯子那会儿,她没有反抗,完全是因了这镯子中她意,也不觉着妖力被封印一些有什么不一样。如今,有些不便的地方便显现出来了,以她的性子,定是要想着法儿摘下镯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