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一道强光刺入眼帘,天潇赶紧又闭上,过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前是一间卧房,屋顶古朴的红木梁柱,述说着岁月的气息。
一个皱皱的脸庞凑了过来,仔细一看,却是司马大夫。
“嗯,醒了?”司马大夫伸过手,摸摸天潇额头,又去号了号脉。
“司马爷爷?这是医馆吗?”还没太清醒,天潇只觉得喉咙很干。
“是啊,正是老夫医馆。昨晚干了什么事,我估计你还没记起吧。”
“啊,顺儿~乐濠~”天潇惊起,从床上撑了起来。
“哎,你不能起来!”一道细细的女声劝阻道,是欧阳小花。作为医馆的医女,除了柜台拾药,平常也要负责照料医馆病人。
“呵呵,无碍无碍。”司马大夫捋捋他那一袭白色的长胡子,笑道,“天潇一点伤势都没有,也未感染风寒…“,他皱起眉头,“只是不知为何,昏迷了那么久。”
“天潇哥~”,天潇循声望去,看到两道目光正在他左侧床榻上看过来,一个是个带着淳朴笑容的小胖子,左腿绑了个大绷带;另外再远一张床是个头发凌乱的男孩,胸部缠着厚厚一层纱,脸上却紧绷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顺儿,你没事吧,脚怎么啦~乐濠,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打傻了?你倒是说话啊~“
天潇跳起来去看他们两个,这摸摸那摸摸,顺儿只是咔咔笑着,乐濠还是绷着表情,但脸上已经憋得通红。
“你别弄他们!”小花罕见很凶的朝天潇吼道,“一个断了腿还敷着石膏,这个肋骨刚接好,你还别逗他说话!”
“哈哈,没事就好。”天潇开心说道,“我的兄弟就是厉害。”
“天潇哥,是城里猎队救了我们。”顺儿撑起身,除了断腿,他伤势也不算重,毕竟身子骨在那里,比起来三人中他却是最结实。“张大叔也来了,他取下熊胆,给了司马爷爷了。”
“莫要担心。”司马大夫说,“今早已经配药给你蓝婶服用,应该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闻言,天潇心头石头落地,忽然感到身体一阵虚弱,摇摇欲坠,肚子也不禁咕咕叫了起来。
“呵呵,小花,给他们拿点吃的,估计是饿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却是吕川,见天潇苏醒,脸上三道伤疤拧起的紧张之样,终于有所缓和。在金府无日无夜忙碌了十来天,他已经脸色枯槁,眼窝深陷,但得到消息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了。
“爹~”天潇有点心怯,乏生生的喊了声。
“醒了就好,先休息再说。”吕川却没有意料中的发火,语气平淡的说。
“爹,你过来医馆,闯哥的枪怎么办?”看见吕川没发脾气,天潇想起炼枪的事,心带焦急的问。
“已经成了,昨天晚上。”
正是天潇他们冒雨出发的时候,金府里面,铁师傅工坊之中,三个人正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炉上烧得通红的枪。
自从数日之前吕川赶来,看到之前的半成品却是皱眉,火焰钢石多数善用于刃器打造,如果炼枪,火候力道不够,质地会偏软;相反如果过了,就会偏脆。虽然铁师傅之前操作并无不当,但是因为他体力不比壮年,在多方控制方面都是略为薄弱。吕川建议使用螺旋锻造法,虽然耗时,却能够在把枪头内部形成更强的致密结构,而且对一次成型的要求不高。
铁师傅的助手已经累的不行睡着了,杨闯完成任务赶回来正好遇上,便自觉充当了下手帮忙打杂。
三人都是精神紧张,吕川和铁师傅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铁师傅心中默念,上次他就是快到这刻时内心有着一点点的误判,导致枪头出现裂缝。
忽然,窗外一道闪光撕裂天际,同时,铁师傅一声大喝:“起!”
随之,吕川划破手臂,鲜血挥向枪头。铁师傅和杨闯两人没有留意,那刻吕川右眼睁开,闪出一丝淡金色光芒,旋即消失。
“轰隆隆~”,正是同一时刻,闪电的雷声传来,铁师傅助手被惊醒,在他惊惶的目光中,看到一把带着些许血色的暗黑枪头没入枪柄,抓在了吕川手中,其人犹如天将降临一般。
“成了。”脸带笑意,吕川把枪丢给杨闯,后者脸上掩盖不了心中的狂喜,笑上眉梢。
“哈哈哈,”铁师傅开怀大笑,“暮年能造此枪,老铁头死而无憾咯。吕川,这回还多亏了你啊。”
吕川微笑,倒毫不在意。
“器必名之,闯儿,你给他起个名吧!”
神枪着手,杨闯感到无比的欢欣,无论是重量,手感,都和自己无比合契,他弹过枪身,一道清吟之声和他的神识共鸣,感同知音一般。
“瞬影疾风龙吟啸,枪名,瞬疾~”杨闯脸上带着自豪之意,“这是我弟弟顺儿收集的材料,取其谐音!”
“瞬疾,好名字,哈哈!”铁师傅笑道,忽然体力不支倒地。
于是,众人扶起铁师傅,叫人过来请大夫,一番折腾,吕川也得知了同时间三人的“壮举”。
而今看到三人无碍,心中石头自是放下了。
几日后,天气开始转晴,太阳终于突破阴霾照耀四方,金府府从们刚完成清晨的清扫,众人都开始忙碌。
只听见“铛”一声,一个青年从铁匠铺里冲出来,不小心踢翻了门口的一个锡水壶。
那青年头上竖起短发,双眉似刚,两眼有神,面庞透出凛凛英气,穿上穿着一练功马褂,皮肤黝黑,肌肉发达,腰间插着握一对金刀。
青年猛往外区休息客房直冲,金府上下纷纷让路,无人敢拦。
冲到转角处,青年速度不减,哪知正好有一丫环姗姗走来,眼看就要撞个满怀。
青年右脚瞬时用力一撑,陀螺般快速旋转,一个腾空侧翻避过来人,之后稳稳落地。
倒是那丫头吓得尖叫一声,乏力坐倒在地。青年一步上前就要去扶丫头。“杏儿啊,呵呵,吓到你了。”
来人是大太太身边贴身丫鬟黄杏,看到青年来扶,脸上顿时大红,“大少爷…”
原来这正是金家大公子金少锋,年纪比杨闯稍大,约20出头。
金少锋毫不介意,扶起丫鬟,问道:“有没见到杨闯?我要找这小子算账!”
黄杏头不敢抬,羞涩道:“清晨似乎往练场去了…”
“我找他去!”金少锋几个身影,不见了踪迹。
他们倒是没有留意,墙边有个身影,是那个二太太丫鬟青梅,看到这个情景,眼中涌过一丝妒忌之色。
练场上尘土飞扬,到处都是练功的赤膊汉子,或互相搏击,或吆喝刺砍,好不热闹。
“李教头!”金少锋对一个教头喊道:“见到杨闯吗?”
那教头见是金少锋,忙抱拳答到:“大少爷,杨闯有事出去,很快回来!”
“一会你让他来别院找我!”金少锋悻悻然说道,找了那小子这么就居然屡次扑空,他补充一句,“记得把枪带上!”
“是!”教头应道,笑着说:“看来大少爷又技痒了。”
“长兄!”金少锋正欲回身离去,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叫唤。
他回头看去,正是三弟金少芒。
金少芒头发简单扎着,身穿天蓝劲服,手带黑金护腕,腰缠大黄腰带,因为脸上白皙,刚练武过后他皓齿朱唇,颇有点小姑娘的样子。
“着!您回来了!”金少芒每逢兴奋无比之时,都会说“着”,亲大哥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偶像般的存在。
“是啊,少芒,这几天我在家。一会我和杨闯比武,你可以过别院找我。”
金少锋平日没什么嗜好,自小最喜习武打猎,按他话说,“三日不武身痒,半月不猎手慌”。即使现在官袭少将,仍喜与下属切磋。
金年光很大年纪才结婚生子,对家事又不大爱管,大子金少锋好武烦理闲事,家主之位于是在去年金少锐十八时正式交让。
别院原为金年光静修之处,但他常年在外,金少锋很小时就鸠占鹊巢作为据地。此子好武不好名,每次都是在别院闭门比试,而不愿意对外张扬。
来到此处,金少锋却是不加休憩,直接在空地练了起来。金少芒也是轻步走入,来到空地附近树下石椅坐下静看。
只见两刃金光飞闪,金少锋把双刀使的滴水不漏,这行云流水般的道法,这正是金家刀法-流金刀。
原刀法由金府教头刘松年所创,特点是攻防合一,可攻可守,但对招式要求很高,并且刀速快,手劲强,基本府上没人习练。然不知金少锋却是相当顺手,刘松年便依照他的特点对招式稍作调整。而金少锋自小习武,深得刀式运用的精髓,还在单刀刀法基础上开闯了这门双刀刀法。新刀法减少了大部分防御招数,使攻击更加猛烈。连原创刘松年也连连叹服金少锋的领悟。
杨闯背负着瞬疾走进炼场,李教头远远看到,喊道:“杨少侠,刚大少爷回来了,满世界寻你!”
“锋少回来就要过来打架?!少侠我这就过去会会,谢了老李!”
隔墙这边,却又是二太太一行。她皱着眉头,侧身问向旁边:“谁人那里这么喧哗?”
青梅趋步向前,“回太太,那是杨闯杨侍卫。”
“是他?”二太太眉毛一扬,她可是记得上次炼枪一事,“在我面前还大叫,不识规矩吗?!叫他过来!”
青梅赶紧走出内门叫人,杨闯却是早就走开,不见踪影。
“太太,他跑了。”
“怎么叫个人都叫不住?!”二太太火气上来了。
青梅吓一跳,她知道二太太自得势后脾气大,骂起人来如同狗血淋头。她眼珠一转,跑到二太太身边,悄声说:“太太,我看他是故意的。今早我还看到大少爷回来一大早就到处找他。”
“找他干什么?”
“这…”青梅自然知道他们去比武,但不把火引掉必会自讨苦吃,倒不如引火给这个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家伙,
“这我不清楚了,但看平常大少爷和他关系很好,也不知是有什么勾当!”
“杨闯?”二太太眼光闪动,那是一丝恶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