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心岛,大吕国都城】
城中,一个黑色装扮的男子正在和一帮兵士酣战,他的两把长剑业已染成血色,上面隐约蒙上一层青色的光芒。
长剑翻飞,兵士们的甲胄犹如豆腐一般,和血肉翻腾着,然而人却越来越多。
这时,一声长啸由天而降,一个戴着夜隼面具的黑色长袍男子由墙头飞跃下来,他掠出一阵残影冲向人群,犹如放飞了几只猎鹰,冲进了鸽子群中,像利刃一样把兵士人群削成了几块。
双剑男子上空无人之处,陡然出现一道体态婀娜的身影,那是一个蒙面女子,她双手一扬,几颗小珠飞出,落地便爆,巨大的爆炸声和哀嚎声混杂成了一片。
黑色长袍男子几道身影一收,人和双剑男子背立,“将傲群已经带兵去主上那边了,你快过去!”
双剑男子双眼露出月光,那是焦急眼中冒出的血丝,嘴中咬牙吐出两个字,“助我!”
话音刚落,他双剑交叉胸前,一声大喝,由他为圆心,周围三丈内的敌军顿时觉得身如刀割,武器纷纷落地。
黑袍男子一转身,化身千万黑色飞鸟裹住他身形的,然后旋转飞散而开,二人原地消失了。
女子看到,轻轻一转身,人影也匿入黑暗。
透过厚厚的云层,残月投洒出一丝淡白的微光,照射在山中里亭子里一个白衣老者身上。
双剑男子从黑暗中显现,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身上的道道血痕。
他上前单膝跪倒,扯下面罩,脸色苍白无比。
“主上!”
“情况如何?”老者语带焦灼,急切问道。
“大公子和二公子突围失败,已经…已经陨落了。”冷静的语调,却掩饰不了悲怆之意。
闻此噩耗,老者貌似支撑不住,一把扶在石案上。他没有叹息,阴白月光中的手背上却是微微颤抖。
然而安静没持续多久,只听见不远处林间夜鸟鸣飞,并看到隐约闪动的火光。
“主上,时间紧迫,请随属下离开!”双脚男子抱拳请求道。
老者轻叹一息,“生死有命,老夫已知今日无法逃过此劫...”
“主上,属下务必能将您护送…”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小木牌,映着月光,依稀看见其上古朴之光,有个绿色的叶子浮刻在上面。
“这是,涅槃符?!”黑影语气颤抖,此刻他心头不断涌动,终于知道为什么老者不肯离去了。
“你虽负伤,但凭夜魅之首的武学,只身脱险应该无碍。此物件,帮我送给老三。”
“是,主上!”
沉吟片刻,老者说,“转告他,大国初定,他这一代不可妄自复仇。”
老者继而扶着双剑男子双肩,“今天起,夜魅组全权交给你了,凭我老头子的脸面,之后他们不敢为难你的。”
“去吧!”
双剑男子双手微颤,接过木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凄怆,但转眼消逝,跪倒地上,深深的磕了个头,旋即跃起,顿没入夜色之中。
老者目光望向惨月,努力的恢复着自己难以抑制的呼吸。
人声临近,当先一位青年男子,身着乌黑亮甲,背负长剑,手执一把长刀,旗帜上一个金色的“将”字飘扬在空。
只见他勒马停驻亭前,拱拱手,洪亮的声音响起,“老将军,将傲群奉皇命前来,请老将军回宫一叙。”
老者轻笑一声,“皇命?这个称呼倒是来的快啊。”
青年男子不应答,只是继续说:“小将以礼相请,万望老将军莫要让小将为难啊!”
“礼倒是很重的,你身后那把长剑是我家之物,是不是要还给我?!”
青年男子语诘,才想起这把长剑正是他击杀面前老者的大儿子得获,面色微变。
“既然老将军不赏面子,休怪小将得罪了。众兵士,给我围上!”男子挥手喊道,当下随行的近百盔甲步兵持戟谨慎逼近老者。
老者目光扫视一遭,轻道,“你们也是卫国男儿,但既然都是那人近卫,那我吕宇翔就当送一回礼吧。”
说罢,老者眼帘微闭,旋即圆睁,一股神志以老者为圆心遽然展开,竟然凭空带起一道涟漪。
一个金色的莲花由老者头上缓缓浮起,不停的旋转着。
青年男子脸色巨变,喝道,“退!”
“莲灭诛心!”
随着老者一道厉喝,莲花激起一圈涟漪,如同时空刹那静止,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片刻,然后全部不支倒地,随之而来的是生机顿绝的死亡。
【十三年后,外吕国,边城】
正是盛夏,一少年背着个比自己还高背囊来到镖局门口,他对看门小厮说,“官爷,我来送铁器了。”
小厮打量着那个少年,他额平脸尖,双眼明澈,梳个马尾发型,脸上堆满笑意,看样子还是比较亲和的,不过人却是很邋遢,脸上也画了一道道煤炭的痕迹,顿时小厮就不喜了。
“去去,走后门。”
“好的,官爷!”少年应道,往镖局后门走去。
少年名叫吕天潇,每日在家中帮忙,忙的时候到城里收送铁器是他每天要干的事情,而他,也习惯了常常被人鄙视的情景,对此毫不在乎。
城外,一个小宅子前面,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正在门前劈柴,他长得矮胖矮胖的,看起来长得很结实,只见他举起比他还高的大斧头,用力的劈向立在地上的树段,一点也不见吃力。渐渐的,身旁劈开的柴火堆成了小堆,小孩停了下来,看着头上顶着的太阳,擦了下额头冒出的汗水。
“婶,柴劈好在这了,我现在去山里摘些野菜!”小孩对着黑黢黢的屋内喊着。
从门里探出个头来,是位脸上已经带着皱纹的中年妇女。她头上扎着一圈蓝色的头巾,正是当地农家妇女的打扮。带着微笑,她慈爱的看着胖小孩,说:“好的,路上小心。”
她想起什么,连忙再次探出身子喊道:“顺儿,一会路过天潇家,顺便把锅铲拿回来,是那天婶拿去给他爹修的。”
“哎,好哩~”,叫顺儿的小胖子应道,飞快的小跑出去了。
顺儿的家住在边城城郊的一个小山坡上,这里大片地区属于丘陵地貌,零零落落的有着些房屋,北边有片密林,连着通往城门的大路。初夏,林中生长着丰富多样的蕨菜和蘑菇,这些野味是周遭贫苦人家的桌上美食。顺儿从小就在这边长大,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找起野菜来轻车熟路,不一会手中的小篮子就满了。他还在继续埋头苦干着,忽然觉得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一张吐着舌头做着怪脸的面庞映入眼中。
“天潇哥!”
“哟,今天收获不错嘛!”天潇看着顺儿的菜篮子,嘿嘿笑着。
“是啊,下过雨了,野菜和蘑菇很多。”
天潇神秘兮兮的说,“你别往林子深处去,刚刚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那边不知道干什么,也许是北塔崖那边的土匪,别被抓走卖掉的。”
“我才不怕呢!闯哥就回来了,哪有土匪敢过来这边。”
“闯哥要回来了?!”天潇眼中一亮,显得相当高兴。
他们口中的闯哥,今年才十七,就已经跟随部队参加剿匪,并且屡立战功,被破格擢升为边城金家的随行护卫。
天潇和顺儿是从孩童起就光着屁股跟着他到处捣蛋的,现在大哥成了街坊邻居都称赞的有用之才,自然是无比的崇拜。
“嗯,翠儿姐姐和我婶说的,她很高兴的样子!”
“那是!翠儿姐姐是要嫁给闯哥的!”
顺儿想起蓝婶的嘱托,说,“天潇哥,我家锅铲修好没,一会我过去拿。”
“你弄完就过来拿吧。”天潇得意的说,“根本不用我爹出手,我昨天给你修好了。”
天潇的爹是边城有名的铁匠,从小被父亲的职业熏陶下,天潇可是很早就会捣弄些铜铁打炼方面的技巧,修个锅铲自然不在话下。
“天潇哥你好厉害!”顺儿带着崇拜看着天潇。
“哈哈,那还用说。”
一只飞鸟从林中飞了出来,停在了大道旁的一棵树上自在的叫着。
望过去那边的官道大概能容下两辆马车并排,路上铺着碎石和厚土,有着深浅不一轮辙痕印。傍晚的微风吹了过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顺儿,今晚爹要我去兴隆镇送东西。有时间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有的有的,天潇哥带上我!”顺儿高兴的跳了起来。
兴隆镇位于边城的西北方五十里,隶属集云城管制。这镇子规模不大,但因为地处各条交通要道交际,生意往来十分繁荣。而且边城属于兵事重地,严格管制交易特别是武器类贸易,兴隆镇就成了方圆百里的一个鱼龙混杂黑货交易场所。天潇的父亲也时不时制作一批兵器送到兴隆镇兵器铺销售,能赚点外快。从八岁起,送货的任务就交给了天潇,有时他就叫上顺儿帮忙,是因为顺儿年纪尚小却就有着与岁数不搭的神力,另一个原因是觉得顺儿和蓝婶的生活拮据,想法帮他赚点小钱,顺便带他去看看世面。
“嗯,你吃完饭就过我家吧,记得穿上结实的鞋子,要跑一晚上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