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真要随他去吗?”灵儿和苏姐姐都不在住处,只有周小芸拉着吕也红的手,神情很是关心。
“你放心吧,纵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怎样。我只管尽情吃喝,不理其他。”吕也红一边画着眉,一边对她说道。
“可是……郑天妄还送了你一串珍珠项链,你收了他的礼物,却又和他人出去。他是荆南第七侠,还是十万武萃总教头,如果知晓了……”
“无妨,那串项链你尽管拿去穿带。你生得不起眼,没人会察觉。即使发现了,我也自有说辞。”她放下眉笔,抿了一下嘴唇,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小红……”周小芸看着她的背影,满面忧色。
“马可备好了吗?”吕也红走出宿舍楼,昂首问道。
邓禹哲见她红妆素裹,分外好看,心里沉醉不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绽放开了。
“绝世宝马,方配绝世佳人!”邓禹哲拉过两匹骏马,毛色雪白,当真骏逸不凡。
邓禹哲扶吕也红上马,刚一摸着她的手,直觉得细滑无比,可才不过一瞬,吕也红便抽手勒马,绝尘而去。
“小红,你别骑这么快……”邓禹哲急忙上马,径直追赶。只见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竞相奔驰,激起一路尘土飞扬。
“小红,小红……”邓禹哲刚看到她清秀的侧脸,脚步微一放缓,便又被她甩在了身后。如此反复几次,这两骑已奔出了近百里,此刻月亮都上了树梢。
“看,我快登上月亮了。”吕也红指着眼前晶莹剔透的圆月,仿佛伸手即可摘下。
“八月十五日,这客桃县的青松阁顶,可是全江临府赏月最佳之处。”邓禹哲得意地说解道:“我们此时应已到了客桃下属的廖家村了。”
夜幕下的廖家村,居中只有一条石子路。道路的两旁杂草丛生,更远处是零星的几户人家,饶是中秋佳节,灯火也不是十分光彩。
“小红,咱们快马加鞭,赶上青松阁赏月如何?”邓禹哲看着吕也红唇齿神采,心中荡漾。
“噤声,你看前面。”吕也红指间所向,是石子路远方的一片黑暗处。邓禹哲凝目看去,只见一只瘦小的狗驮着不知何等重物,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走来。越走越近,邓禹哲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头驴子,上面坐着一个体型硕大无比的胖子。
“你可算来了。”吕也红笑语盈盈道。
“我魁梧奇伟,出场自然慢上一些。”那人胖得压得座下的驴子气喘吁吁,竟说自己只是魁梧。他转向邓禹哲,指着自己的鼻子憨厚一笑:“我叫廖科,科长的科。”
“邓禹哲,这人是我朋友,是陪我们一同去赏月的。”吕也红高兴地冲邓禹哲说道。
“这……之前可没听你说过……有位这样的朋友……”
“哦,你不欢迎我的朋友吗?”
“呵呵,在下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但闻有蹭吃蹭喝的机会,可错过不得。”他一笑,满脸的横肉就堆了起来。
他们三人行至青松阁时,月挂中空,照得阁顶都皎洁了许多。
吕也红当中而坐,正对明月,手托香腮,像是在照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左首的邓禹哲也托腮看着她,像赏月的吕也红一样的心驰神往。右侧的廖科无心月色,酒菜一上,便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廖科,”吕也红拉着他的手,一把夺过了他的酒杯,问道:“你为何总是说,你叫廖科,科长的科?”
“呵呵,我平生所愿,就是考上官差,当个科长。”他又一把抢过吕也红的酒杯,接着说:“我生得不胖也不瘦,科长过得不好也不坏,将来娶个媳妇,长得不俊也不丑。哈哈,人生之乐,莫过于此。”吕也红被他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乐开了花。
邓禹哲不耐烦听他说话,又夺过了酒杯,递给吕也红,说道:“你生成这副模样,还算不胖不瘦?美酒配佳人,可不能让你糟蹋了。”
这三人几下争夺,各自使出生平得意之绝技。酒杯交错之间晃荡不休,美酒却是一滴也不洒落。只是他三人出手都是极快,谁也来不及喝上一口。
“既是美酒,可要慢斟。”眼前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人,身法奇高,三人竟然毫不察觉。
那人端坐于吕也红对面,手肘轻轻一抖,那杯酒便落入了他的手中,邓禹哲,廖科二人方欲去夺,手腕立时酸胀难忍,不知如何都着了道。
他缓缓举起酒杯,冲吕也红微一施礼,当即一饮而尽。
“好酒!”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唉!”廖科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位兄弟有如此能耐,全天下的美酒没有你喝不到的,何必来抢我这杯苦酒?”他心胸宽阔,明知技不如人,也敢坦然相承,毫不掩饰。
“只因我要抢的这酒杯,是这位姑娘握过的。”那男子朱衫之上一尘不染,只用衣袖一甩,一双筷子便捏在手中:“这白云酒纯烈,若与新鲜的鲥鱼一起食用,两者相得益彰,酒味必定更加醇厚,鱼肉也会更为鲜美。”说着,他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吕也红碗中。
吕也红见他气宇轩昂,如从天而降一般落在自己对面,心中像有烈火炙烧,口中哪还品得出半分味道,恍惚说道:“果真鲜美无比……”
“喂,你是什么人!我们在此饮乐,与你何干,快滚!”邓禹哲前番未能得手,对吕也红的身体可谓朝思暮想,他无数次邀约,今晚终于以“赏月”之名将她“骗”了出来。怎料半路杀出了这么一头肥猪?
“我稍刻便收拾了你!”邓禹哲一路想着,怎料这胖子没有打发走,现在又来了一位潇洒倜傥的红衣剑客,精心策划的一场好宴只恐又要泡汤。
那男子淡淡一笑,说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红衣剑客,便是区区在下。”
“红衣剑神朱凯伦!”廖科闻他大名,惊得嘴边的鸡腿都掉了。
“这位兄弟既知我名号,可知为何我总是身着红衣?”
“为……为何?”邓禹哲听得他的名头,声音都颤抖了。
“血落在红衣上,不易察觉。”
此刻邓禹哲顿觉他一身鲜红,如血颜色,竟看不出是血迹还是颜料。
“这鲥鱼虽然鲜美,却是刺多。食用时稍不注意,便会被刺伤……”他言毕之后,斯文有礼地坐下。眼中映着吕也红的模样,好似一汪春水。一双筷子在他手中灵巧无比,不时即将鱼骨尽数剔去。
此刻,吕也红碗中尽是鱼肉,那男子碗中的鱼骨,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吕也红看到,月娥缓缓落下,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他的身躯全部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