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燕然恍惚之间只觉天旋地转,突然身后有一人朝自己高声呵斥:“什么人胆敢擅闯醉云庄!”
燕然发现四周景物飞速变换,转眼竟然置身于一座庄院之内。他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变化。直到怀里的丁灵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他才意识到方才一切,并不是大梦一场。
“醉云庄?莫非此处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一吗?”燕然刚要请教,身后那人可容不得,他食指指出,一道红光闪过,燕然的衣摆处被烧出一个大窟窿!
“傲火指!”丁灵紧忙跳下来,说道:“想不到名重天下的潘五侠,竟会在背后出手伤人。”
只见那名男子红衣长发,仪表堂堂,右手食指之上有一处红色火焰:“对付两个小贼,何须我家主人出马?”说着他双手皆有烈焰升起,火光越来越旺,直向燕然、丁灵两人烧来。
这火随风动,迎刃而解功能预判武功招式,却难料这无形无相的风,一时之间竟是手忙脚乱,捂鼻而逃。丁灵内力竟不及他,掌法也是施展不上,只能与燕然两人分头逃跑,只求尽快能离开此院。
这三人就想猫捉老鼠,在院子团团打转。那人指间火势并不甚旺,奔跑过急则会反烧自身,一时也擒不住他们二人。
“住手!”只听屋内大厅传来一声,里面有一人推门而出,说道:“潘礼,这是醉云庄的待客之礼吗?”
燕然见那人玉树临风,俊伟不凡,初见时觉得潘礼仪表堂堂,但一与此人相较,可就平平无奇得紧。
“在下荆南潘恩义,家仆无礼,多有得罪。”他说话很是斯文,颇有翩翩君子的风范。
他相邀燕然、丁灵于内厅坐下,命潘礼沏上一壶碧螺春,陆续有仆人递上毛巾、瓜果、茶食等物,十分周到。三人寒暄了一番之后,潘恩义听闻燕然所说桃花源之事,面露惊讶之色:“我这套宅院,接手自武林中一位仙踪难觅的前辈。传言山庄之内偶有灵异奇事,往日也曾略有耳闻,今日竟让燕兄遇着,真是巧了。”
“灵异奇事?此处莫非就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中的魑魅山庄?”
厅内之人一听到“魑魅山庄”四个字,立时噤若寒蝉。潘恩义面色也是一变:“燕兄说笑了,此山庄不过是潘某个人的私宅,哪里能和江湖中的四大山庄相比……不过沈瑜这人,庄内却有一位。”潘恩义略一踌躇,道:“可他不是什么绝世美女,而是前任武萃盟盟主的弟弟。”
“前任武萃盟主的的弟弟!”燕然和丁灵同时大喊了出来。
潘恩义领他们走到内厅,厅里都是中式古朴装饰,到了东边第三间房门前,门内却突然传出一阵凄清哀苦的哭声,如泣如诉,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这是何人在哭泣?”丁灵怯怯地问。
潘恩义看着他们二人,一言不发。仆人此时提来一盏烛火,潘恩义接过后,递给燕然:“屋内甚暗,二位小心。”说完便往正厅走去了。
燕然、丁灵前脚进门,黑暗即从四面八方涌来。后脚刚一迈入,门即砰然合上。
“燕然?”丁灵大呼他的名字,并无人应答:“这贼小子得知美人在此,心急如焚,已经冲上了前去?”
那盏烛光甚暗,远离几尺便看不清楚。丁灵喊了几声,只有那凄清的哭声应合。她只得四下胡乱摸索,谁料走了才几步远,竟摸到一个人的嘴脸。一盏烛光摇曳,缓缓靠近,丁灵只见面前那人蓬头垢面,满脸污黑,双目无神,手中攥着一只炸鸡腿,歪着头看着自己。十足地一个疯子模样。
燕然举着蜡烛站在她身后,面不改色地说:“他就是沈瑜!”
丁灵定睛一看:那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男人,五官却很是清秀,长得和沈瑜极为相似。
“这……怎么可能?”
突然那疯子嚎啕大哭,手中的鸡腿也掉下地来,吓得丁灵与燕然都呆住了。
“这疯子真是那桃花源中的仙女吗?”丁灵简直难以置信,方才那个出尘脱俗的仙女,竟是眼前这个肮脏不堪的男人。
“瞧那外貌身形,确然是他。”
“燕公子、丁女侠,”潘恩义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数年之前,还是沈瑾大哥领袖群伦之时,我们二人武功卓绝、风流倜傥,江湖合称“沈腰潘鬓”,都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哪想高景行横空出世,竟以一己之力挑了天下第一的武萃盟,沈大哥与他相斗而败,从此下落不明。他将唯一的弟弟托付于我,我虽百般照料,怎料他却深受打击,精神失常,也落得个疯疯癫癫……”
“这高景行竟然如此厉害?”
“此人内功深不可测,内丹犹如汪洋大海。无论什么绝技高招,打在他身上都有如涓流入海,无踪无迹,丝毫不能伤于其身。可惜我当年傲火指神功尚未大成,空领着春夏秋冬四门,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潘恩义回想当年场景,惭愧自责之情尽然写在脸上。
“我等方才见贵府潘礼,能以手指催生红色火焰,已是神奇之至。”
“下人无礼,让少侠见笑了。”他抱拳恭敬施礼道:“那小子功力浅薄,不过初窥门径,红色火焰不过三千余度,傲气不足,实乃下品。这傲火指由浅至深,火焰由红转橙,从黄变白,自青入蓝,继而成紫,如臻化境,无形无色,返璞归真,能以无形火焰伤敌,在下也远未有此境界,惭愧!惭愧!”
他功力如此高深,尚且这般谦虚。燕然、丁灵各称高手,却连醉云庄中一个下人都匹敌不过。思及此处,两人脸上都是红一阵白一阵,颇为尴尬。
“敝府得蒙两位光临,不妨就在此处多住几日。能与两位荆南大学的青年才俊切磋武学,也是我醉云庄上下之幸。”
燕然只懂飞燕孤影的皮毛,内功法门一窍不通,一个家仆尚敌不过,哪能与他比武切磋?惊得张大了嘴巴:“这……”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丁灵已将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捡起的炸鸡腿塞入他的口中,说道:“如此甚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