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将玉妥善藏于衣内,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只见廖科血柱之厚达八百,力技三百,敏捷灵动,更胜力技!曹未欢血不足百,属性弱鸡,但口舌之力非同凡响,暗器技能数值过千!孟囚羊则各项数据十分均衡,而且内力深厚,高达三百,一套知祥如意拳,品居八级!
“这三人个个相貌奇特,但臃肿肥笨者灵动如飞,瘦骨嶙峋者暗器凌厉,剃度出家者多情重义,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探察三人属性未遇不便,看来涂改玉上字迹对各项技能并无影响,这才放下心来。躺在床上,再次取出玉佩,细细端详,上面十二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驼上铃,响叮叮;守心愿,绕燕然。丁灵,燕然……”不知不然便睡着了。
翌日,正午。
“大事,天样的大事。”廖科手持名帖,一路小跑,震得青翼楼的房顶都快塌了。绕过一间间平平无奇的联排草屋,一路向北,到了一处方圆数十丈内寸草不生的茅庐前,才停住脚步。这里,便是青翼楼区的中心——阴曹地府。
“嘘!”曹未欢和孟囚羊正仔细观察着还在沉睡中的燕然,像是在研究远古的恐龙化石一样好奇。但廖科冲进阴曹地府的时候,他俩一同冲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作声,他在做梦!”
因为做梦会影响睡眠质量,所以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武侠时空里,会做梦的人几乎已被江湖完全淘汰。他们状态不稳定,而且容易耽于感伤,难以适应激烈的竞争。
因此在荆南城中,还会做梦的人几已绝迹。试想一下,一个沉醉梦乡的人,又怎能闻鸡起舞?如不日以继夜打熬筋骨,在此末世如何练就绝世武学?可却仍有不少有识之士认为,有梦之人往往在想象力和创造力方面有过人的天赋。有些学者还发表了一些相关的论文,虽然并没有得到什么重大突破和明确论断,却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梦者崇拜”的热潮。
“他竟然能做梦?”廖科感到不可思议,他也围了上来,看到燕然口中念念有词:“平掌……撤步……梦回首……”,伴随着梦话,他一边手舞足蹈起来。
当燕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三个面貌丑陋的男人,呲牙咧嘴,正用三双满是眼屎的眼睛充满好奇地盯着自己。
燕然吓得抓起被子,立即躲去了角落里。
“哦……”廖科最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你们可知道,我手中的是何物?”他一扬手中名帖。
“恭喜!恭喜!燕少侠能得高盟主抬爱,前途不可限量!”一个头大脖子粗的小胖子夹着支烟,在阴曹地府门前吐了口烟雾。
“武皓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曹未欢张口便是一根牙签如飞箭射去。
武皓智大腹便便,见这“飞箭”急来,大呼饶命,燕然见此牙签去势极快,已是救援不及,心中大急。谁知武皓智只是轻轻侧身,便就避过,真不知他为何要喊得如此凄惨。
“曹老师莫急,若非为燕少侠送药,武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直闯这阴曹地府啊!”他还未踏进这屋子半步,已经想溜,将一叠草药放在门前,说道:“吃了这最后一剂药,知祥如意拳的伤势便算好了!”
“武师兄且慢!”他刚要走,燕然即将他叫住:“师兄妙手仁心,在下好生感佩,还请进屋一叙。”
武皓智瞅了瞅其他三人脸色,笑道:“不了,不了。我医馆还有事,脱不开身。”
“燕兄让你进屋,你进来便是,婆婆妈妈地作甚!”曹未欢大骂他道。
“是!遵命!”武皓智得他许可,连忙屁颠屁颠地滚了进来。
“武师兄,我有一事相问。那里在医馆之中,你是否见着邓禹哲轻薄吕姑娘,嫁祸于我?”
“他妈的!这姓邓的真不是个东西!诸般恶事都是他一人做下,却连累燕兄平白担了这些骂名!”曹未欢出身书香世家,性情却极是暴躁。他父母兄弟全是读书人,只有他自幼脑子不大灵光,在此武林末世之中偏偏喜爱武功,一念之差投入了江湖中,再也不回头。
“得人恩果千年记。燕少侠踏破此间如履平地,除了一身惊人武艺,可也少不得在下的及时资讯。”他那大脑袋往燕然跟前一凑,说:“你看是不是这么个理?”
“武师兄,那信息费在桌上,你看看够不够?”燕然出门所带财宝不多,只剩下一片金叶子。
武皓智看了看桌上之物,立时面露不悦之色:“哎,燕少侠,你我初时相见,我便说你不懂江湖规矩。”说着伸手将金叶子揣进了兜里:“我等习武之人,视钱财有如粪土。只此一次,下无为例。”原来两人初次相见之事,他记得一清二楚!
“原来你都记得,却在学府中装作不认识我。”
武皓智呵呵一笑道:“在下行医,只是兼职。兜售信息才是主业。不提当初相遇之事,正是不想因偏废公,以让阁下觉得我不够专业嘛!”
“如今涉及资费,在下不得不说:江湖之中,财不露眼。只因武林中人个个身负绝学,财物易于引来纷争,故而才别有通货。江湖流行:金叶子不如草叶子。草叶子性苦,食之可磨砺肝胆,增加体魄;一朵细语花,可查看各项属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值五片草叶子;一根长青蔓,可养寿延年,补充气血,值十片草叶子;一颗琳琅果,世间罕有,能增进内功修为,可抵百片草叶子。若是有颗菩提树……”
“菩提树?”
“菩提树是武林中的无价之宝,当为最硬通货,上述各类货币,皆出自菩提树之上。得之,便可在武林中称霸一方了。”武皓智昂首说道:“但凡武林中人,最恶满身铜臭之辈。本师兄气量恢宏,也不计较,但若下次与我打听消息,还是得用武林中的硬通货才好。”
他说得口干舌燥,却是连一碗茶也没有,闷闷续道:“当世内功修习法门几乎绝迹,要想自习内功谈何容易?如我所料不错,就是曹老师和廖大侠,也不见得通晓多少内功。只有孟大师时常化缘要饭,意外得过一颗琳琅果,方能有些内力修为。”曹未欢因性情刚直,又好为人师,虽然是个学生,却有“老师”的江湖称号。
他们三人闻之立时脸上一红,曹未欢率先怒骂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骗子,成日倒卖些人尽皆知的武林常识,以为牟利,对各大人物的武功修为,你知道个屁!”
他此刻被武皓智如此一嘲,让燕然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气得只想用牙签戳烂他的嘴。他哪里知道,他们三人的老底,早就被燕然看了个底透。
“这菩提树如此神奇,不知何处方有?”燕然见他们三人反应,看出武皓智确实颇通江湖中事,继续问道。
“菩提树得天地日月之精华,食用其果者气冲天灵,内息流转;得其花者查悉内功属性,一览无余;得其藤曼者,气血大补,血柱冲天;得其叶者,补益体魄。故是为天下至宝。生长之处必是得天独厚,万物英泽。”武皓智指向廖科手中名帖:“黄鹂楼满庭院中的菩提树,是荆南城中结果最多的一棵。”
廖科打开名帖,只见一张红绸之上,写着的是烫金大字:“燕兄台启:方今天下,武道式微。阴柔之风大起,阳刚之气不兴。奸佞小人当道,贼寇匪类成患。英雄不思习武,壮士喜爱红装。某猥不才,忝居要位,今日诚邀阁下加入武萃盟,齐聚黄鹂楼,共商振兴武学之道,弘扬侠义之策,如能略微造福武林,某等自当竭尽犬马之劳。末学晚辈,武萃盟盟主高景行百拜敬上!”
“高景行!”一闻此名,众人皆是一震。
“恭喜燕兄初到荆南,便受邀加入武萃盟!当今武林格局,稍成气候的,不过是“一盟,二派,三帮,四山庄”罢了。这“一盟”,便是武萃盟。此乃官家唯一认可的武学组织,武萃盟的盟主,便是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景行!”
“燕兄,你方才问我:是否见着那夜的事情经过,可是想让我出来替你作证,洗刷冤屈?”
燕然不置可否,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江湖之中,孰是孰非有何重要?你身背此恶名,近日来可曾有人找你寻事报仇?”
燕然摇了摇头。
“可有人说三道四,非议指责?”
燕然又摇了摇头。
“那是否万事顺遂,否极泰来,就连遗失之物,也能一觉睡醒,失而复得?”
燕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连日来的种种遭遇,他竟然事无巨细,无所不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为什么?”廖科、曹未欢、孟囚羊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燕然看着他们三个不大聪明的样子,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