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鸣飞很少叫父亲,他叫父亲的次数寥寥无几。今晚只是担忧西川公主,才愿意服软示好。
显然,赵千霖面上有一瞬间发怔。
赵鸣飞再次请求,“朋友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赵千霖身边都是亲信,向长青也是从小跟着赵鸣飞的,并无旁人在侧。但赵千霖还是被气得不轻,“朋友?你是东齐将领,你怎么会有西川的朋友?”
赵鸣飞膝行上前,执着道:“父亲,乐筱今晚要是被北戎捉去,必定受到百般折辱,依她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北戎和西川各失王子和公主,势必大战。突厥对西川早已虎视眈眈,到时候边地大乱,我们又能如何?”
赵千霖无情斥责道:“这些事情,本帅自有决断。军营之地无父子,休得再叫!”
赵鸣飞抬头直直地看着赵千霖,“元帅,我一定要去!”
众人噤声,赵鸣飞性子一向执拗无比,此刻他眼中的火焰如此刻的黑夜欲焚。
西北边的打杀声欲来越大,想那白乐筱再厉害,一个人也抵不住这千军万马。
那边吵翻天,这边无言冷对。
“元帅,西川那边有动静了——”向长青叫道。
对峙蓦然被打破,众人看去,果然有军队从西川王城奔出。
顾玄松道:“必是西川去救公主的。”他这话是说给赵鸣飞听,但赵鸣飞仍请求道:“元帅,我去看看,绝不惹祸!”
赵千霖斥道:“你天生是个闯祸篓子,竟然还敢说不惹祸?”
“我愿立下军令状!”
赵千霖道:“城门,本帅是不会开的,你死了这条心。”
赵鸣飞愣了一下,忽然开心叫道:“谢元帅!”
向长青很快就知道赵鸣飞何意了,只见他先飞身下了瞭望台,然后找了绳索顺着城楼往下抛,即刻有人阻止,“少将军不可!”
赵鸣飞一手打开那人,继续我行我素。
瞭望台上的人都呆住了,城楼足有二三十米高,通体光滑,并无借力点。赵鸣飞竟敢顺绳索往下。这不是找死吗?
赵千霖也被震住了,他说不会开城门,也不是说他可以用别的法子出城,这小子故意气他。
“少将军不可!”向长青翻身下了城楼,想去阻止。但赵鸣飞的心意,谁能消除的了?
“少将军,那西川公主当值得吗?”白天还说绝不原谅,回来还闹了半天的脾气,这一转眼,又以命相护。
向长青知道,无论是什么人,什么物件,只要是赵鸣飞的,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他总不许别人处置。
赵鸣飞动作一顿,看了看那边的战火,“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想去找她。我不许别人欺负她。”
“少将军不可!”向长青想去求赵千霖开城门,遂了赵鸣飞。
岂料赵鸣飞回头得意一笑,抛了绳索缠在向长青身上,“长青,我的命就交在你手里了,你看着办——”
话音未落,毅然往下跳。众人一阵惊呼,“少将军—”
黑影一闪,赵鸣飞已经跳了下去,赵千霖的心突兀地提到嗓子眼。
绳索拽着向长青猛冲,顾玄松应变快,忙命人拽住向长青。城上手忙脚乱,但赵千霖勉强定神看城外情形时,不得不佩服。
赵鸣飞俯冲往下,双手持铁索,顺着两股绳子下滑。风中他身轻如雁,破风下移,无丝毫惧色。
这小子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但也多亏向长青肯帮他,给他借力,拉紧绳子控制速度。
须臾,赵鸣飞飘然落地,他没有抬头看城上,但众人分明感受到他嚣张骄傲之气。
对于眼前上演的天降神兵,传信兵楞在当场。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落马下,赵鸣飞夺马向兵戈激烈交相之地赶去。
白乐筱到底是我什么人呢?我要如此为她。赵鸣飞自己都搞不清楚。但他肯定一点,他可以恼她,不理她,但他不许任何人欺负白乐筱。
追兵忽至,白乐筱想是以为北戎失信,要捉她回去。过了一会儿,她隐约听到那些人在喊报仇之类的话。
这让白乐筱听得发懵,给谁报仇?
那到底是不是在追她?她好像没做什么值得报仇的事情。
路过肎岳石阵,白乐筱改变了方向,管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在追自己,她先入石阵避避。
自从得了肎岳石阵的图纸机密,白乐筱研习了这么久,并未完全参透。但她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走出来。
皓月初升,清泠地照映大地。一束蓝色烟花蹿至高空,炸裂。
白乐筱勒了马缰,暗叫不好。她忙找信号弹,发现自己并未带。无法给自己人传讯。
王兄派人出来接她,她若进了石阵,那边两拨人定会打个照面。可想而知,误会很更深,非打仗不可。
白乐筱正踌躇之际,摸到马背上的弓箭,有了主意。
她用布裹着箭头,然后用火石引燃,射向高空,当做信号弹。
只是夜风颇大,箭往上走,阻力太大。她射了两之箭,行至半空,火焰都灭了。
肎岳石阵近在眼前,白乐筱无奈放弃,调转马头。
北戎的先锋哈木停马观看,“迎面来的可是西川的军队?”
传信兵道:“回将军,听马蹄声是的。”
“列阵,弓箭手准备。”
有人道:“将军,还是先请示三王子吧。”
“这正是三王子的意思。”哈木坚决列阵迎敌。
长戟斧钺,寒光凛利。弓箭手都已开弓,只等对方进入射程,发箭。
白乐筱从一侧而出,阻在两军中间。
阿遂叫道:“公主!”月色中,她尚且无恙,西川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白乐筱扬手,高声叫道:“西川将士听我号令,任何人不可再上前一步!”
兵马止于原地。
三王子尔湛赶将上来,哈木请示该如何。
尔湛高声叫道:“公主狠心杀害二王兄,本王一定要捉拿公主回去,给二王兄谢罪。”
白乐筱疑惑,“什么?二王子死了?”
北戎兵士愤恨锤地。
白乐筱定神,正色道:“我离开前,确实见了二王子,但并未久留,我走时,二王子安然无恙!”
生命何其无常,那人竟说死就死了。
“你胡说!就是你害了我们殿下!”赞子其叫道。
毒酒毕竟是他配制的,他生恐二王子的死死怪罪到他头上,所以只能将脏水尽数泼向白乐筱。
她是西川公主,在北戎,没人会替她说话。况且,这仗也是因她而起。更没人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白乐筱光明磊落,道:“二王子是被利器所伤吗?可拿我的漪剑去比对伤口。”
三王子未语,哈木叫道:“二殿下是被你这妖女下毒酒毒害的!”
“毒酒?”白乐筱暗思衬,那杯酒果然有毒。尔沁自食恶果,真是痛快。不对,他不是要毒死她,那杯酒有问题,但不至于要人性命。
莫非这其中有人借刀杀人,故意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