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发炮弹后,欧家的损失似乎并不是很大,第二天上午,欧举阔带着乌泱泱的一百多号人,从库岛西边的海岸登上了两艘五桅帆船,只是其中有几人是被抬上船的,另外还有十来个或缠着绷带,或吊着胳膊的伤员。
欧举阔这一走,库岛西边那个隐秘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六、七个人,再没有那种兵强马壮,想要一统江湖的气势,看得出是有些灰心丧气了。
白远青安下心来,赶去中介所安抚鲍勃,告诉他欧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至于仁谦和叶晴情的事,因为牵涉太多,就没有提起。
鲍勃听后,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
“老弟,库岛水深,各路大神都有暗子藏在这儿,和欧家的事即使表面上过去了,也得多留个心眼,免得遭人……”
布莱德.卡诺突然一脸凝重地走过来,打断道:
“李翻译,好久不见了!”
白远青不知道卡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后也不说话。
“鲍勃昨晚忙坏了吧?”卡诺转头看向鲍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欧家在西边那个院子被炮击,伤了不少人……”
“卡诺,你的意思是鲍勃弄了门大炮去打欧家么?”
白远青打了个岔,想看看“六个手指”究竟知道些什么,对此事又是什么态度。
“确实很巧,前些日子,鲍勃刚好买了一箱炮弹,昨晚深夜,炮击之前,又刚好开着快艇出去,在海边接上你。”
“我昨晚是出去了,也确实接了他,卡诺,你究竟想说什么?”
“鲍勃,不要着急,我没有恶意!”
布莱德.卡诺挤出一点笑容后,继续说道:
“我觉得中介所还是能赚不少钱,在库岛也站稳了脚跟,二位没必要再去冒险,不小心搞出一些事情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白远青斟酌着词句,缓缓开口问道:
“布莱德.卡诺是你的真名吗?你的话是‘六个指头’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卡诺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就更简单了,这是我个人的意思。”
“‘六个指头’也不希望库岛发生大的事情,使用大威力武器攻击西边的人,有可能招致猛烈的报复,使库岛脆弱的平衡遭到破坏,这是‘六个指头’最不愿看到的。”
“那么,西边的一些家伙派灵将杀我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六个指头’出面阻止呢?”
“这个……我们也是事后才得到消息,就像昨晚的事……”
“照你这么说,‘六个指头’岂不是成了个只能事后做扫尾工作的机构了么?还怎么保护东边的人和利益呢?”
“我会向上转达你的意思,但从同事的角度来说,我真心诚意地劝你们不要再进行这种危险的报复行动了!”
“卡诺,我们算同事吗?从今天起,你要留在中介所的话我也不反对,但是不会再给你发薪水了!”
白远青朝鲍勃摆摆手,笑道:
“鲍勃,没必要,卡诺也是一番好意,他到这儿来工作只是为了方便收集信息,和我们没有冲突。”
“卡诺,不管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你的好意我都领了,谢谢!还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和欧家的恩怨已经两清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报复行动。”
“好的!打扰了。”
布莱德.卡诺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点点头后回到吧台后。
两人沉默一阵后,换了话题。
“老弟,去西边这事怎么搞?依我看,不会有帆船挂着彩旗欢迎你上去的。”
怎么混上去西大陆的船成了白远青的一块心病,这些日子以来,推演了无数方案,都不是很妥当,莫非最终还得靠劫船过去?
白远青胡思乱想的时候,街上走过来一位精瘦的年轻人,着灰色书生袍,腰带上悬着一把带鞘长剑,头上戴着英雄巾,长袍的前段卷起来压在腰带里,露出里面白色的长裤,脚上却穿的是棕色的翻毛皮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年轻人丝毫不顾旁人的目光,大步走进中介所,没有理会上前打招呼的温蒂,冲着柜台方向,用西大陆通用语朗声说道:
“请问,李翻译在吗?”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白远青有些疑惑地问道,一边伸手抓住腋下的点78,防备着可能的袭击。
年轻人大步走过来,双手抱拳一揖,恭声道:
“区区受稽天院仁谦大人吩咐,相请李翻译饮茶。”
白远青懵了一下,转眼也就释然了,仁谦是用这种招摇的方式告诉大家自己受稽天院保护,让那些不长眼的趁早断了想法,也顺便将自己和稽天院捆到一起……这个老狐狸!
“什么时候?”
“李翻译方便的话,现在就可随在下过去。”
白远青也不推辞,随着精瘦年轻人穿过了大半个多利城,走到非凡道场北边那个厚重的朱红大门前。
朱红色大门难得地敞开着,仁谦穿着件白色书生袍,笑着迎出来:
“老弟到啦!你可是第一个进这扇大门的东方人哦!”
“见过仁谦大人!”
这样的礼遇还是有些让白远青心中发慌,口中恭敬地招呼道。
“什么大人大人的,这才多久一点,就忘了该怎么叫了?”
“见过谦哥!”
“这才对嘛!义徵,把好茶拿出来,我给你介绍个贵客!”
“来来来,坐下,站着干什么?”
两人在院中的凉亭下坐定后,仁谦瞥了一眼旁边的义徵,不满地说道:
“你也坐下,站着干什么?这是朋友过来,叙叙旧而已,别搞得像报告公事一样。”
茶水奉上后,义徵挂着半个屁股坐在石凳上,陪着笑脸递茶,仁谦笑道:
“义徵,面前这位你没有见过吧,但一定是听到过很多次了!”
“这位就是被欧家暗算了几次仍然安然无恙的李翻译,他还有个身份恐怕就要吓着你了!”
“灵韵宗掌门梅前辈的高足!”
义徵听后慌忙站起,抱拳做揖道:
“见过李前辈,恕义徵有眼不识泰山……”
白远青慌忙站起还礼道:
“区区不才,是仁谦大人抬爱了!”
仁谦看着二人互相作揖,更是乐不可支,大笑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累不,坐下说话!”
“老弟,义徵便是原来稽天院在库岛的分院院首,前些日子局势变得紧张之后,我才被院首孝莫大人派来这儿临时打理。”
“今日请你过来,主要就是让那些明里暗里的家伙们看看,断了动你的心思,梅前辈的高足在库岛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谢大人的一片苦心了!”
“客气什么!老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宗门?”
白远青微微摇头,苦笑一下后说道:
“不瞒二位大人,我还没想到去西大陆的办法,那些船不见得会载我……”
“为何?灵韵宗弟子回宗门,难道还有人敢阻拦不成?”
“毕竟库岛都知道我是东大陆的人,这样打出宗门的旗号,怕对梅老师不利……”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定元王朝也没有哪条律令禁止各宗门收东大陆的人为徒,即使我们道一宗都没有这种规定。”
“大人,李翻译的顾虑也有些道理,虽说没有规定不能收东大陆的人为徒,可各宗门也确实没有东大陆的弟子。”义徵说道。
仁谦想了想,旋即解开眉头,大手在桌上一拍,说道:
“实在有这样的顾虑的话也好办,我们包下一条船,送些货物回去,兄弟就可以跟着船一起过去了,稽天院的船,没人敢来盘问。”
“义徵,你派人采购一批物资,近日就装船回去,到时候提前通知李兄弟上船!”
“这事就这么定了!”
自己苦思数日没有结果的事,仁谦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白远青喜不自胜,连声道谢。
“谢就不必啦!我看老弟应该是完全化掉了启辉丹,此次回宗门,是为了晋升灵体期吧?”
“我只是按老师吩咐回去,至于是不是晋升,就全听从老师的安排了。”白远青暗里道了声“好毒的眼睛”,言语中却不敢敷衍,一切实话实说。
“灵韵宗讲究的是入世修行,老弟晋升后,说不定还是会回库岛这口乱炖的大锅里,到时候还需要多多仰仗灵将大人啊,哈哈!”
“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若日后有机缘再回库岛,只要大人一声吩咐,李某必然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又闲谈一阵后,白远青起身告辞而去,仁谦和义徵亲自送出门外。
待白远青远去后,二人回到朱红大门之内,立刻有随从将大门重新关好。
义徵跟着后面,疑惑地问道:
“大人,即使他是梅前辈的弟子,这也似乎太过了些吧?”
“不会过,一点都不会过!”
“义徵,我问你,以你的水平,被灵将追杀,能有几分活路?”
“若是灵将要杀我的话,怕是半分活路也没有。”
“几个出窍期修炼者的偷袭呢?”
“正面面对几个出窍期修炼者,义徵有把握全身而退,偷袭的话,就说不定了。”
“梅前辈的这位弟子被出窍期修炼者偷袭几次,又被灵将追杀,至今仍然安然无恙,你能做得到不?”
义徵的脑门上冒出些冷汗,却也不擦,抱拳道:
“属下做不到!”
“他手中还有个中介所,很多信息比你还灵通,这样的人,你觉得是该交好还是……”
“属下明白了,大人高瞻远瞩……”
“那些拍马屁的话就不必说了,义徵,去把船的事办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