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孤雁带着和善的笑容向姬无尘等三人迎来,抱拳道:“诸位定是'追风无尘'的姬先生,烛龙教护法风先生,和'锥狼牙'的秦先生了。”
姬无尘见这人言语甚是客气,便也客气的说道:“不敢不敢,庄主谬赞了。”
风溪云和秦寿也象征性的客套了两句,便进入了大厅内。
此刻大厅内两侧各摆着八把红木太师椅,其中已经坐着七名江湖人士,姬无尘便客气的朝赵孤雁问道:“在场有好些人在下甚是面生,不知庄主能否为在下引荐一下?”
赵孤雁刚想介绍,忽然转念一想,道:“素闻姬先生善识人,不如先生来猜测一下在场诸位?”
这时坐在一旁的老道士笑道:“庄主这可为难姬先生了,这天下人这么多,姬先生怎么能全记下来。”
姬无尘听这老道士这么一说,好胜之心反而起来了,笑道:“既然是庄主考教在下,在下有怎能推辞?”
那老道士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姬先生不如先猜猜贫道?”
姬无尘仔细大量了下老道士,笑道:“阁下身着道袍,而中气不足,可见并不是学武之人,而从阁下说话的舌音和左手拇指上的伤口可以看出来,你一定是个辟邪驱鬼的茅山派道士!而能被赵庄主请来的茅山道士,那必然是号称有着通灵之能的钟凌冲钟道长。”
那老道士哈哈一笑,道:“姬先生果真厉害,贫道正是钟凌冲。”
赵孤雁有些震惊也有些惊喜,仰天哈哈一笑,道:“好!好啊!江湖上说姬先生善识人,可果真没错,那想必先生余下几位,也都识得吧。”
姬无尘微微一笑,道:“心中略有点谱。”
赵孤雁笑道:“姬先生还真的谦虚,请吧。”
姬无尘走到一位身着滇南民族服饰的男子面前,仔细嗅了一下,说道:“这草药味,一定便是'七叶一枝花'吧,那是'七叶一枝花'混上雄黄酒,是克制蛇毒最好的药,而从阁下右手食指和拇指上的老茧可以看出,你一定是'蛇王'蓝棣。”
“哼,好本事。”蓝棣阴阳怪气的说道。
姬无尘置之一笑,又走到了一位青年人面前,他见这青年左手虎口上有块厚厚的老茧,再看了下他身上那华贵的衣服,心中便有了数,道:“阁下定然是河朔吴家公子了。”
这人正是河朔刀法名家吴樊的长子吴嗔,他自幼习武,武功已经半步踏入江湖上一流高手之列,无非是他父亲名声太响,压过了他的风头。
吴嗔原本带着傲然的神色,对谁都爱搭不理,可当他听见姬无尘一口就报出了他的来头时,不由得心下一震,收起了那股傲慢的神色,站起身来正色道:“在下正是吴嗔,晚辈拜见姬先生。”
姬无尘一摆手,道:“吴公子不必这般客气,你我年龄相差无几,就叫我一声兄便行了,不必以晚辈自居。”
说罢姬无尘看了一眼边上是老先生,却有些疑惑起来。
眼前这老先生无论是仪表神态动作都是一副宗师风度,可他的眼睛之中,却有着中年人没有的光晕。
“这位是?”姬无尘朝那老先生问道。
只听那位老先生笑道:“格老子滴,其他人都认嘚,喔你不认得?”
这股浓烈的四川话立刻点醒了姬无尘,笑道:“认嘚!你是石骆岐老拳师!”
“哈哈哈哈哈”石骆岐笑道:“小娃子见识还真是不少!那你看看喔边上这位小兄嘚,你能认嘚出吗?”
姬无尘看了看石骆岐边上这人,这人的装饰颇为奇怪,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垂着披在肩上,腰间挂着一块铜镜,镜上还隐隐刻着月牙的形状,此外,这人左手中还正盘着一串子佛珠,嘴角似笑非笑,姬无尘看着他这般猜不透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镜月居士?”
那人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口吻说道:“镜花水月,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百年之后,皆为泡影。”
姬无尘撇嘴一笑,道:“尘归尘,土归土,镜花水月亦为花与月。”
二人相视一笑,镜月先生也站起身来,说道:“姬先生高见。”
其余众人听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都感觉莫名其妙,赵孤雁感觉气氛略有些尴尬,于是便走上前说道:“姬先生果真厉害,还有剩余两位,你看看能不能认得出来?”
“好。”姬无尘点点头,看了一眼另一位笑眯眯坐在太师椅上渔夫打扮的男子,这人穿着木屐,裸露着小腿,一身鱼腥味的布衣,姬无尘看着他便笑道:“黄河之水湍兮,瑀瑀独行,彼岸有眼波流转,对岸有繁华三千,又有何人知否我摆渡人乎?”
“哈哈哈!好眼力!”这渔夫笑道,姬无尘也笑道:“真是没想到,你江佬儿也来凑这热闹了。”
“额?你俩认识?”赵孤雁问道。
姬无尘笑道:“当年我想过黄河,不知怎地恰好上了这江佬儿的贼船,江上想讹我一笔,结果……”
这姬无尘还没把话说完,这江佬儿便插话道:“于是我们不打不相识,过了河之后还好好喝了一杯。”
原来这江佬儿的真名叫做江烛眠,是个黄河的摆渡人,除此之外,还擅长造船和捕鱼,那些富贵人家想要造船,往往都会去黄河边上找他,他造出来的船是坚固又耐用,可这人还有个小毛病,就是喜欢坐地起价,碰上一般的武林中人,他自然可以凭借着他那不俗的武功来讹上一笔,可当年他载着姬无尘过河,居然也想狠狠宰他一笔,姬无尘也不是一个善茬,加上他武功实在比江烛眠强太多,最终江烛眠被他打的落花流水,只得让姬无尘免费过了次河,还请他吃了顿烤鱼,喝了两壶酒。
赵孤雁听了他们俩的话,哈哈一笑道:“那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呐!晚上可要好好喝一杯了!”
最后一位身着白衣翘着二郎腿的男子朝姬无尘一笑,道:“姬先生,已经猜中六位,那自然也能猜中在下了。”
姬无尘笑道:“中原两大名医'南鹤北雀'我岂能不知?”
最后这白衣男子正是中原两大神医'南鹤北雀'中的'北雀'金雀,众人见姬无尘露了这手识人的本领纷纷叹服,赵孤雁笑道:“姬先生的识人之能果真厉害,还请三位,来人!奉茶。”
姬无尘、风溪云和秦寿三人分别坐上了太师椅,过不多时便有侍女上来给他们三位奉上一杯茶,而赵孤雁也坐上了最中间的一把太师椅上。
姬无尘看了看杯中的茶,轻微闻了闻,便晓得这是是上好的铁观音,在这么个干燥的季节正好能去去火,便饮了两口。
过不多时,从外边又走进俩人,赵孤雁又立刻迎了上去,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北派五行拳掌门人曹熙,这位则在下大舅子,叫做王云瀚,拜在洛阳铁家门下。”
说罢,他又向曹熙和王云瀚介绍了在场的其余人,便也坐上了太师椅,几人随意聊了会儿天,寒暄了两句,赵孤雁看了看天,喃喃道:“看来其余人是不会来了。”
“哦?妹夫还邀请了何人?”王云瀚问道。
赵孤雁答道:“我还向江南梅庄的江南先生、柳庄的李墅、江宁的百机先生和竹剑居士发出邀请,看这个时辰,他们是不会来了。”
说罢,赵孤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既然这样,那请诸位挪步,我们去用餐吧。”
赵孤雁将他们带进一间素雅的楼阁中,过不多时便有下人送上了饭菜和酒水,姬无尘看了这丰盛的菜肴都有些傻了眼,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鱼唇熊掌样样不少,甚至还有不少姬无尘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菜,酒水更是丰盛,十五年的女儿红,六年酿的猴儿酒,二十余年的汾酒样样俱全。
正当众人吃的尽兴时,外边走进一位穿戴华贵的美妇人,后边跟着六位婢女,婢女手中端着几个小瓷碗,王云瀚见这女人一进来便问道:“阿凤,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女人便是王云瀚的妹妹,赵孤雁的妻子:王云凤。
王云凤一笑道:“这不是老爷在宴请宾客嘛,我便亲自下厨,为诸位熬了这碗鱼翅海参羹。”说罢,王云凤一挥手,婢女们便为在坐的诸位都端上了鱼翅海参羹。
赵孤雁笑道:“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吃吧!阿英,去搬张椅子过来。”
那个叫阿英的婢女点点头,马上下去搬了一把椅子加在了赵孤雁之侧后便退了下去,王云凤便也坐了下来,与众人一同进食。
待到众人吃到五分饱时,赵孤雁说道:“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北寒山庄中遗有巨宝……”说道这里,在场的人都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赵孤雁顿了顿,说道:“我祖父启公在这里建立的北寒山庄,并生下先父与我叔叔,当他老人家仙逝之时,留下遗言,说:'我在这北寒山庄之中留下了一笔美妙的宝藏。'并留下字谜,之后先父和我叔叔约定比武,胜者可以继承了这座山庄,而败者,则要永远离开北寒山庄,最终我父亲赢下了比武,继承了这北寒山庄,可他穷尽一生,都还是一直没找到那笔宝藏。”
“直到几个月前,我收到一位叫做'异乡客'的来信,他自称是我叔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兄弟,他说他将要回来夺回山庄,并杀了我两大弟子,今日请诸位前来,一来是请各位帮我找到那'异乡客',帮我报了那杀徒之仇,二来便是请诸位一同来帮我破解我祖父留下的字谜。”
众人听到这里,都了解了这北寒山庄的前因后果,于是风溪云便向赵孤雁问道:“那不知启公留下的字谜是何?”
正当赵孤雁准备回答时,一旁的秦寿忽然捂住自己的脖子,吐出一口黑血,撕心裂肺的吼道:“酒……酒里有……有毒!”
说罢,他便栽倒在地上。
赵孤雁大惊,丢开了手中的酒杯,高声喝道:“来人!”
按照以往,赵孤雁只要高喊一声来人,便立刻会有人进来,可现在,门外却丝毫没有动静。
“来人!来人!人呢?人都去哪了?”赵孤雁有些暴躁,推开楼阁的门,外边却空空荡荡,整个北寒山庄竟然所有下人一下子全部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