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益王这样说,步凡想想也好,让人先将曲裘带下去,严加看管。
还好封大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还算敏捷机智,及时察觉,要不那匕首再多插进去一些,封大恐怕是要躺上一个月才能恢复。伤口还不太深,大夫帮封大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
“你先好好静养,虽然伤口不是太严重,但刚才大夫也说了,这几日你不能去训练了!”益王嘱咐封大。
“唉,本来还想和你们一起入长虎营,看来这回是没希望了。曲裘那小子,等我伤好了,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使得出如此阴毒的招数。”封大气愤地说着。
“你放心吧,就你的功夫,就算这几日你不训练,到了比试那日,也没多少人能打得过你!”益王说完,大家纷纷笑了。
大家说完散了,忙了一晚上,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准备睡了。
石头凑到益王身边,说道:“步凡将军本想军法处置那曲裘,殿下为什么非要拦着呢,我们这才初入冬州,就出现了个曲裘,竟能使出这等阴毒的手段,这么一个危险的人,放在身边,多一日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殿下不得不防啊!”本想步凡将军处置了曲裘,益王也可少份危险,毕竟那曲裘最开始本就是冲着益王来的。
“不管那曲裘是什么人,有一点至少让他看到了,冬州军的将士不害怕这些阴毒的手段,不会被这些脏东西吓破了胆,等到比试那日,再让他看看什么是大楚的将士,要有什么身段尽管使出来,我一一接着。”益王说道。
石头拍了拍益王的肩膀,虽留曲裘这么一个人放在身边,难免危险,但刚才益王的一段话,让他看到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皇子,行为举止,正越来越像他当初对自己说的那句:心怀天下,护卫山河。
累了一天了,益王临睡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糖豆,放到嘴里。这是那日依依离开时送给益王的。益王一直随身带着。虽然只见过一日,但这几日没见,益王总会想起她。益王含着糖豆,看着依依送给自己的瓶子,心里在想,也不知那姑娘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她。益王把瓶子又放回怀里,睡了。
那日和益王分开后,依依便回南山门了,刚经历了和变戏法那帮人一番打斗之后的依依,头发有些凌乱,依依也忘记整理了。本来想趁爹爹没注意,偷偷回屋,却没想水门主早就在南山门的大门处等她。依依带着小茜没注意到水门主,正好撞到了水门主的身上,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爹爹。
依依吓傻了,不过机灵的依依马上反应过来,凑到水门主身边,说:“这几日看到爹爹为门中事务辛劳,依依特地想着作为爹爹的女儿,要为爹爹分忧,就带着小茜下山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茶叶,好采来泡给爹爹喝,让爹爹舒心。”
水门主看着依依在这里胡说八道,没有直接拆穿依依,反问道:“好,那把你采的茶给我吧,我自己去泡。”
依依见爹爹故意不让着自己,就接着往下编:“是这样的,本来吧,我和小茜都已经采了这么一大筐的新鲜茶叶了,正准备给爹爹带回来,可谁知道回来的路上,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公子,不巧把我的茶叶撞落了一地,这时候又突然吹起了一阵大风,把那茶叶吹得漫天飞舞。我一看就急了,这是我给爹爹采的新鲜茶叶,就拽着那个公子不让他走,要他赔我茶叶。然后那个公子说,他家里有这种茶叶,于是我就让他去取,我和小茜在原地等他。可是我左等右等,也没见那公子回来,天色又不早了,我和小茜就先去客栈歇息了。这不,现在才回来,只可惜没把爹爹的茶叶给带回来,不过爹爹你放心,依依下次还去给您采。”编故事编的口干舌燥,说到这,依依正要溜走,却被水门主叫住了。
“那撞你的那位公子叫什么?”水门主问依依。
见爹爹这样问,依依想了想,本想说叫章子炎,可想了想,怕爹爹要是真的认真信了,去找他的麻烦就不好了,于是随口编出一个名字,“他叫张大头。”
依依倒是淡定,旁边的小茜可是没忍住笑了,想那公子知道依依叫他“张大头”,该要气炸了吧。
水门主倒是没多想,看见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这么能编故事也是很无奈。见爹爹没说什么,依依趁机就找再下山的机会,对水门主说:“爹爹你放心,过几日我就再下山去,给您重新采茶。”
水门主看了一眼依依,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许再下山,茶叶就等那个张大头送来吧。”说完水门主便往回走了。
依依还想着爹爹在说什么张大头,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爹爹早就识破了自己在编故事,依依气嘟嘟地回屋了。
这次下山太折腾了,依依吃了晚饭,回屋倒头就睡。
第二天依依睡到很晚才醒,小茜叫了好几次自己吃早饭,依依才不情不愿地起床。起床不小心压到自己那天被烫伤的手指,看看纱布都弄脏了,该换一块了,小茜给依依找来一块纱布。依依从怀里掏出那晚益王送给自己的玉灵膏,弄出一些抹在了伤口上,又让小茜帮忙包扎上伤口。
小茜看着依依手里拿的那瓶玉灵膏觉得眼生,这好像并不是南山门的东西吧?便问依依,“这药膏是咱们门中的吗?我好像没见过。”
依依也没多想,告诉小茜,“这是子炎送我的。”
子炎?子炎不是那位公子的名字吗?依依何时跟他这么亲近了,叫的这么亲切,小茜想着想着就笑了,“小姐,你和那位章公子那晚都发生了什么啊?怎么都叫的这么亲近了?”说完还是忍不住笑。
依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直接简单地叫了章公子的名字,一时有点脸红,没等依依说什么,小茜又故意凑近,“对了,我记得昨天咱们和他们分开时,那位章公子好像是叫你依依吧?”小茜又假装仔细想了想,“对,就是叫的依依,是吧?”小茜看依依红着脸,故意打趣依依,凑到依依身旁追问。
依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起身,边推着小茜往门口走,边说:“你这死丫头,哪有的事儿,快去给我泡杯茶。”说着就把小茜推出门外,自己关上了门。
也不知那公子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再见?依依看着玉灵膏,心里想着。
离比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益王的身手也在不断提高。平素结束了训练,益王自己会到训练场再多练习一会儿。这一日晚饭休息过后,益王又到训练场训练了。虽然现在军中事务较多,但带兵打仗的将军少不了要自身本领过硬,步凡得赵子年真传,身手本就很好,除了每日的训练,有时也会一个人出来练会儿,那日正好遇到益王也在训练场。
见益王一个人在练,益王身手敏捷,很明显之前的底子就不错,步凡看了忍不住要上前切磋,便一个飞身奔了过去。
见有人直奔自己过来,益王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原来是步凡。益王刚要说话,步凡抢在前面,“快接招。”说着便出手奔了过来,益王赶忙起臂一挡,接住了步凡的招,两人开始在训练场上你来我往比试起来。
虽说益王的身手不错,但步凡毕竟得的是赵子年的真传,用的乃是段水谷的招式,益王虽能勉强防卫,但攻势上却占不到便宜。只是两人的轻功都还不错,似乎还可以分一分高下,但步凡又觉得益王的武功有些新奇。
两人打了半天,益王见此时的身手确是不如步凡,便收手停下了。
“你的功夫很好,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益王停下对步凡说道。
步凡见益王停了手,自己也赶紧收了手。很久没有与人这么痛快地交过手了,与益王的半天过招,步凡觉得畅快,无关输赢。
“你的武功也不错,没想到还有像你武功这么好的皇子。”步凡走到益王身边,两人席地而坐。
“小时候在洛阳城,因为母亲早年行走过江湖的缘故,受母亲感染,自幼便对武学喜欢,母亲也会常指点我。”
“那看来你母亲武学应该颇有造诣,刚才过招了半天,觉得你的招式新奇,一时半刻也无法打开你的防线。”步凡好奇益王的武功。
“母亲武学确是有些造诣,但我也不知属于何门何派,母亲不愿多说早年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
益王看了看步凡又说:“你的武功可是真的是得大将军的真传啊,一招一式都显得很是凌厉,我竟几乎找不到多少机会进攻,只能多加防卫。”
步凡听了笑了,说道:“从小我就跟随我父亲来了冬州,到冬州后,父亲便开始着手冬州军的事情,父亲常年待在军中,很少回家,但每次回来都教我一大堆武功,临走前还又给我留一大堆的功课,我根本记不住,但又不得不努力记住,因为我要是记不住的话,下次父亲回来检查必然发怒,父亲打起人来,我可经受不住。”
“能得到大将军的真传,却如此不情愿的,恐怕这普天之下就只有你了。”听到步凡的童年练武经历,益王打趣道。
步凡也笑了,“虽然那时候觉得苦,但现在想想还真感谢父亲当年能这么要求自己,不只是武功,做将军后发现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处理,以前还能有很多时间和朋友玩闹,现在这样的时间很少了。冬州军责任重大,当不可儿戏。小时候被父亲锻炼出来的那种能够静下心来做事情的心态,这时候便起了作用。”
益王转过身,“是幸运。”
步凡点点头:“是,虽然他从小就对我严加管教,我也因此失去了很多像别的小朋友那样玩乐的机会。但我知道,我的父亲是大楚的大将军,是冬州军的主帅,是护卫这万里山河的大英雄,虽然在他面前,我从没这样说过,也没表现出任何崇拜的样子,但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特别的英雄,就是他。别人都只见到他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而我见到的是他将他的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大楚,而这也让他不得不很少陪伴他的家人。”
步凡说着,转头看了看益王,“你不也是吗?你的父皇可是大楚的皇帝,这可是天下多少人想要却不可得的。”
听了步凡的话,益王也想起了自己远在洛阳城的父皇,“是啊,我的父皇是大楚的皇帝,可是我自幼见到父皇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说完益王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看到益王似乎有些情绪低落,步凡拍了拍益王肩膀,说:“生在帝王家,本就要承受常人无需承受的东西吧。”
“小时候有一次,母亲指点我习武,我正拿一把木剑练习剑法,练得投入,竟没有发现父皇已经来了,就在身后,一个转身那把木剑正好打在了父皇的身上,众人都吓坏了,还好那只是把木剑。没想到父皇倒显得没什么,蹲下把我抱在了怀里,手把手教我练剑,还教了我一套剑法,虽然没怎么用过,但我直到现在还都一直记得那套剑法,父皇告诉我这套剑法叫“山河剑法”,我那时还不懂什么叫山河,只以为就是山和河吧。后来长大了才知道父皇说的山河是什么,可我见到父皇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所以每每想父皇时,我总会一个人练一会儿山河剑法。”益王见到父皇的机会不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益王总能清楚地记得那时那刻发生的事情。
“你父皇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步凡追问道。
益王想了想,说道:“他是皇帝,也是我父皇,虽然我很少和他见面,尤其长大后,我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他的事情我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但就像每个父亲都是自己孩子的英雄一样,我也觉得他是我的英雄,即便我很少见到他。”
“其实,刚知道你来了冬州的时候,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步凡对益王说道。
益王听了,感到有些不明白,忙问原因,“为什么?”
“当年,我还小,我们一家人本在洛阳城,可有一日,家中突然来了宣旨的公公,听完圣旨,知道了我们一家人都要来冬州。那时我还小,并不懂什么,后来长大了,对当年我们被遣来冬州越来越好奇,我就去问父亲,父亲总是回避我,我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但这几日,我也许慢慢明白了,父亲称你父皇为兄弟,当年他们也是怀着赤子之心的英气少年,父亲来冬州,将冬州军的战力提升成为大楚最强的战力,护卫边境安宁,我想这就够了吧,至于当年的过往,一生很长,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愿说出的故事。”
益王听了,回道:“当初我被父皇告知要来冬州,只是来冬州,并未告知何时可以返还洛阳,刚开始我也不解,但既然来到了冬州,我觉得,不管身处何地,只要满怀赤子之心,大楚的哪一处土地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家。”
益王接着又说:“大将军安排我入军,军中生活虽然艰苦,但每天能够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训练,想想能够成为护卫大楚的将士,我觉得很好。”
益王和步凡说了很多,步凡想起那日益王被下了毒药,一夜未归的事情,忙问道:“对了,听说那日你被一个姑娘下了剧毒,一夜未归,什么情况,在冬州竟然有人敢做这等事?”
益王一听,步凡说的是那日自己与依依的事情,忙解释道:“哦,那是场误会,没什么。”
步凡一听更好奇了,误会,什么样的误会,一个姑娘家竟使出剧毒,赶忙追问益王。
益王解释了原由经过,步凡听了才罢休,不过步凡还是好奇,那姑娘是谁啊,竟能做出这样的事,追问益王那姑娘叫什么,益王没有告诉步凡依依的名字,只是说那姑娘住在南山门。
步凡一听是南山门,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是叫水依依吧。”
益王一听很是惊讶,他怎么知道?
“她是南山门水门主的女儿,水门主和我爹私交甚好,水门主不准她下山,可她鬼灵精怪的,总能找到机会偷偷地溜下山,有时他也会来大将军府。”
益王听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和变戏法的那帮人打斗时,依依的身手那么好,原来是得水门主的真传。既然依依有时会来大将军府,日后也许还有机会再见到她,想到这里,益王不自知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