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无事,依依和益王在院子里散步时遇到了。
“上次初见你时,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这许久未见竟变成了将军。”不再是方才刚重逢时的样子,此时的依依又回到了往日的样子,这会儿遇到益王,便打趣道。
而益王显然未像依依一样,此刻还是有些小紧张,似乎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喂,还没和你比试过,要不咱们比试下?”依依邀战。
益王本不想的,可还没反应过来,依依便出手了,无奈只能接招。
依依毕竟得水门主真传多年,益王虽这段时间身手有所进步,可在依依面前,还是无法占上风,简单过了几招,便只顾防守了,可依依见了有些生气,“喂,你怎么只顾防守,都不出招,你再不出招,打伤你我可不管。”说着依依便又展开了攻势。
见依依这样说,益王只好放开手脚,也开始了进攻,可毕竟身手差距在那,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好了,你输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依依见赢了益王,本就鬼灵精怪的她,趁机要对益王提要求。
在依依面前的益王,全没了往日的样子,显得有些憨憨的,见依依这样说,“我们并未约定输了要答应什么要求,你这姑娘怎么这般突然。”
见益王有点傻傻的样子,依依故意说:“那我不管,反正你是输了!”
“你这姑娘太不讲道理了。”益王回道。
“谁让你输的,我不管,你记得你欠我一个要求。”说完便转身走了。
益王赶忙拦住:“那你要什么也要求?你现在告诉我。”
见益王着急,依依偏不告诉,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益王正要拦住,可依依已经走远了,心里想着,“依依这姑娘还真是任性,但又这般可爱。”益王无奈,只能等着依依什么时候告诉自己。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益王来冬州已过去两年了,冰虎营也在益王的带领下,不断发展壮大,今时今刻,已成为冬州军中,与长虎营相匹敌的一支精兵劲旅,看到这样的结果,赵子年很是欣慰。
“公子,未湖论武的请帖已备好,现在就分发到江湖中吗?”景州,唐古百离的侍从进来。
“发吧,记得在冬州赵子年那边重点散布一下消息。”唐古百离这样吩咐。
“公子这次是想请赵子年来未湖论武?”
“赵子年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在冬州的那位皇子来。”唐古百离边忙活着煮茶,边说道。
未湖论武每三年举办一次,除了超一流高手,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基本都会参加,按论武结果进行排名。
江湖众人大多希望来看一下自己能够在如今的江湖中排名几何,同时也看一下,这几年江湖之中又出现了哪些武学卓绝的新人,故每次的未湖论武都是江湖最热闹的盛会,往日里见不到的江湖高手多会在这里见到。
虽然离下次未湖论武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但由于这次的请帖早早地便分发到江湖各处,江湖之中,议论之声便响起的比以往早些。
赵子年这次也收到了请帖,往年赵子年也有收到过,只是自己身为冬州军主帅,已不愿意再多去争这些江湖上的排名。但未湖论武确实是江湖上的一次大盛会,可以见到不少武功卓绝的老前辈,以及后起之秀,确是一个可以结交天下豪杰,增长见识的好机会。这次益王来了冬州,赵子年有意让益王去,毕竟皇上让益王离开洛阳来冬州,本就是让其在外面历练的,最近亦是有此意。终有一日,益王还是要回到洛阳城中,那里会有更重要的担子等着他来面对。
“子炎,子炎,你在干嘛呢?”接到赵子年的通知,步凡来告诉子炎。
“进来也不知道敲个门啊!”见步凡直冲冲地直接进来,益王故意说道。
“知道,但就是不敲。”步凡也不管。
“怎么了,你这么急找我什么事?”益王好奇。
“父亲突然差人来通知,让你回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交待。”步凡忙说。
“重要的事?你可知是什么事?”益王听步凡这样说,有些诧异,会是什么事?
“父亲没说,你回去便知了。”益王收拾收拾便赶忙回大将军府了。
赵子年已经在书房等候了,益王到了大将军府,便径直去了书房。
“大将军,子炎来了。”益王行礼。
“殿下快请坐。”赵子年赶忙起身说道。
“刚在军中听步凡说您有事找我,我便赶忙回来了,不知大将军有何事?”益王问道。
“殿下来冬州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冰虎营在您的带领下,发展壮大,进步迅速,已经和步凡的长虎营成为冬州军的两大主力了,我该替冬州军感谢您的。”益王在冬州军的这两年,进步迅速,军事能力不断提升,赵子年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大将军您客气了,子炎本就是大楚的子民,为冬州军效力,护卫边境,本就是子炎应做之事,应尽职责。”益王听大将军这样说,赶忙说道。
“殿下知道您当初为什么来冬州吗?”赵子年问道。
为什么来冬州?自己并不知晓,大将军这样问,益王觉得诧异,“父皇差子炎来,子炎便来了,其中缘由,并不知晓。”
停了停,益王接着又问道:“大将军为何突然这样问?”
赵子年想了想说道,“皇上治下,大楚这些年还算太平,皇上不会贸然下一个决定,殿下您更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被遣离洛阳,却又未告知归期的皇子。但如今洛阳城中夺嫡的大风吹的正冽,既为皇子,当不会有任何一个皇子会身处局外。洛阳城中的皇子如此,城外的皇子亦如此。如今殿下虽身处冬州,为冬州军一营的将军,但终有一日,您还是要回到洛阳的。”
听到大将军这样说,益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便问道:“大将军此话何意?”
“殿下来冬州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皇上遣殿下出来,当是希望殿下得到历练。”赵子年答道。
“那大将军今天让子炎来,是要告知何事?”
“殿下眼界当放的长远,当不只是局限于冬州一地,天下之大,还有很多值得殿下去做的事。明年是三年一届的未湖论武,江湖中武功卓绝的前辈及这些年新出的高手,都会去。未湖论武集结天下豪杰,殿下您可去开开眼界,一路多经历一些。”赵子年说道。
益王在洛阳时,便听母亲提起过未湖论武,如有机会能去见识一下也好,可如今自己身为冰虎营主将,怎么能抽的开身,“大将军,子炎早年也曾听母亲提起过,可如今若是走了,冰虎营中事务众多,实在放心不下。”
“我知道,冰虎营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会让步凡帮你照看的,你大可放心。”
“既是这样,子炎知道了,待回军中安排妥当,择日便出发了。”益王明白,这该是皇命,想了想,便答应了。
“殿下,您的年纪同步凡差不多,虽然您只来了冬州两年,但两年里我也早把您当自己孩子看了,临行前,我有几句话跟您说。”
“大将军请讲。”见大将军这样说,益王赶忙说道。
“您身为皇子当要比普通人承受的更多,如今洛阳城中夺嫡的大风吹得正冽,但老臣想说,夺嫡本就是皇室不可避免的事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不管您现在是否想要夺嫡,您都已经身处其中了,若有一日,您也开始了夺嫡,老臣希望您问自己,自己为什么要夺嫡?身为皇子,本就已经享用了常人无法享用到的荣华富贵,是为了在这荣华富贵之上,进一步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是为了天下苍生?”赵子年语重心长地说道。
“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子炎从小便读开始历朝历代的史书,也见过皇子为了夺嫡做出过什么事,但毫无疑问,那些真正流芳千古的皇帝,当初夺嫡当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不择手段。”益王没多想便回答道。
见益王这样回答,赵子年欣慰地点了点头,“距未湖论武还有一年的时间,你早些出发,一路所见所闻全当历练,不必在意结果。”
益王点了点头。
回到军营,正好碰到步凡,“回来了,我爹找你什么事啊。”步凡问道。
“我要走了。”
“什么?去哪啊?”见益王这样说,步凡很是吃惊。
“去未湖论武。”
“未湖论武?为什么突然要去未湖论武,再说那不是要一年以后吗?”步凡疑惑。
“我来冬州本就是被遣离来的,可能时候到了,我就该走了吧。”来冬州两年了,这两年时间,益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营,此刻要走,当然是有万般不舍,但也只能如此。
见益王这样说,步凡有些呆住,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两人少年相识,同在冬州军,两年来一起经历种种,早已是过命的兄弟,此时得到这样的消息,又怎能接受。
“不能再改变了是吗?”步凡虽已知这已无法改变,可内心又抱有一丝幻想,或许还有改变的可能呢。
益王当然也想留下来,可自己的到来本就是听从安排,如今离开,亦只能听从安排。
虽是难过,可人总要向前看的,益王拍了拍步凡的肩膀,故意说道:“怎么,怕想我啊?我可不会想你的。”
听到益王这样说,虽然知道益王是故意打趣,可还是出手和益王打斗起来,益王接招,就这样,两人打斗了半天,如今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亦或许这是他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比试了,谁又知道呢?两人比试过很多次,至于这次两人比试的结果,还是没有出人意料的,步凡胜了益王。
“你这小子,我这都要走了,你还不赶紧让我一回。”益王说道。
“今天你还是没能赢我,你小子记住,学了本事,记得回来见我,我还在这等着你哪天打败我呢!”说完两人都笑了。
虽然两人都很不舍,但又无法改变什么,或许一切要说的话,都发泄在了这场打斗中了吧。
临走前益王召集了冰虎营全营将士,“弟兄们,从冰虎营建立的第一天起,我便发誓,今生我能做到大楚最强战力冬州军的一营主将,乃我章子炎今生之荣光,所以我一定要将冰虎营打造成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劲旅。两年来,大家一起努力,我们做到了!和弟兄们在冰虎营的每一天我都很快乐,但很遗憾,今天之后,我便要走了,不能再和弟兄们一起继续在冰虎营了,但我请大家永远记住,我们冰虎营的信念,从建立的第一天起,便是护大楚河山,保百姓太平,永远怀着赤子之心,即便今后我不在了,这也永远是冰虎营存在的根本与目标,大家能做到吗!”
“能!能!能!”冰虎营的将士们都很激动,虽然益王是冰虎营主将,但平日和大家相处却如同兄弟一般,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谁都不希望,冰虎营少一个人,因为只有每一个人都在的冰虎营,才是一个完整的冰虎营。
益王难掩不舍,这一刻忍不住落泪了。
冰虎营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与兄弟们一起出生入死,早已是过命的兄弟,如今一别,自己也不知能否再见,在弟兄们面前,自己也无法克制了。
安排好军中事务,益王便准备走了,步凡和石头送别益王。
“殿下,真不需要我同你一起去吗?”益王独自离开,石头不放心,想跟着益王一起。
“你好好待在冰虎营,我不在的日子,冰虎营一应事务,全由你来负责,有什么拿捏不准的,就问步凡。”益王把手搭在石头的肩上。
“可是殿下,你这一个人走,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当初我们离开洛阳时,宁妃娘娘可是一再嘱托我要照顾好你,如今你一个人离开,这要是让娘娘知道了,可是要担心死。”石头仍是放心不下益王。
“好了,石头听令,自今以后,好好治军,如若不能带领冰虎营发展壮大,军法处置!”益王虽然也是感伤,但见石头伤心,放心不下,只能故意这样说,让石头听命。
益王又看了看步凡,没有说话,拍了拍步凡的肩膀。
“你我兄弟,不管是否身处一处,你只管记得,若有一日,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时,只管告诉我。”步凡也拍了拍益王的肩膀说道,益王看着步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兄弟同心,一个眼神便懂。
益王转身走远了,没有回头,对这里的感情太深,他怕不舍,怕让他们看见自己此刻其实已经落泪了。人生漫漫,不管以后身处何处,他永远会记得,年少时,在冬州军自己的这些好兄弟,在这里经历的一切,是他这一生珍贵的记忆。
未湖论武乃是江湖的盛事,南山门作为江湖第一大派,威望甚高,自然也是接到了请帖。
依依整日待在山上,爹爹看管的又紧,而自己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偷偷下山的路虽然屡有阻挠,但却依然不可阻挡依依下山的心。
知道了未湖论武的事,依依很是开心,爹爹早些年去过,可那时自己还小,总是不带自己,现如今自己长大了,爹爹又不去了,所以依依还没去过未湖论武呢。如今自己已长大,依依便想着这次定要前去看看,虽然离日子还早,但可以一路上游山玩水,到日子再去现场,想想就激动,于是依依决定偷偷下山。可这次毕竟会走时间很久,临走前,留下了封信给爹爹,便一个人下山了。
“门主,不好了,小姐下山了,留下了这封信,您看。”小茜发现依依不见了,看了信得知依依已经下山走了,很是担心,赶紧跑来告诉水门主。
水门主接过信来,知依依早已计划好了,很是生气,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就不让自己省心,平日里偷偷下山待个几日回来便算了,这次竟连归期都未告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虽然依依得自己真传,一般的江湖高手不会是她的对手,但毕竟一个女儿家,一个人出去游历江湖,到底是危险。水门主马上派人下山打探依依的行踪了。
话说益王离开冬州军大营走了半天,肚子饿了,便在街边找了家面馆,要了碗面,先填饱肚子再赶路。可奈何在小二上完面后,自己正要吃时,突然发现面里有个黑黑的东西在动,靠近仔细一看,这竟是只苍蝇。无奈,益王只能要小二给换一碗,便端起面要去换去。可正在这时,路过一个走路飞快的女子,两人都没注意,一下子那女子把这碗面撞翻了,面汤全撒在了衣服上。
益王见面汤全撒在了那女子衣服上,正要道歉,可还未等益王张口,那女子看见自己满身都没被弄脏了,火从心来。
可抬起头一看,竟是章子炎,那位公子。而益王也呆住了,竟是依依,那位姑娘。
“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军营吗?这里好像也不是去往赵伯伯家的路啊?”依依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章子炎,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