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开了,梅殷此时在与朱允文相处倒也放下了许多担子,不用每句话都犹豫不决了。
“陛下能如此信任末将,末将感激涕零。只是不知末将可以在陛下的计划中充当什么作用。”
听到梅殷主动问起,朱允文笑了起来说道:“你自然是有重用的,否则朕何必与你说这么多。”
“陛下请讲,末将定然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时梅殷已经彻底折服,心甘情愿的想为朱允文出力。
“你的十万禁卫军此时身在何地?”
“禁卫军此时正在应天府东三百里处操练。”听到朱允文的询问,梅殷想也没想的回答了一句。
“你已经知道了朕的计划,能够及时理解朕的意图,所以朕打算让你与你所率领的禁卫军,暂时接管这应天府的一切防务,你直接听朕的调遣,可以节制除了朕以外的一切官员。”说完朱允文深深的看了梅殷一眼说道:“如此朕可是就将身家性命全部交到了你的手中,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听到朱允文竟然如此信任自己,把应天府所有的防务机构都换成自己的兵,不禁很是感动。
“请陛下吩咐,末将定然粉身碎骨也不让那些不轨之人越过这应天府城门一步。”
朱允文对于梅殷的表态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评价。
“不过朕要你秘密接管城防,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而且整个应天府要做出一番外松内紧的状态,不能让各路的藩王察觉警惕。”
这下梅殷有些迷糊的问道:“陛下让末将据守应天府,不是就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了吗?为何还不想让藩王们知道?”
朱允文倒是没有不耐烦,耐心的解释道:“朕要的是不落下口舌。此番算计针对的是那些心中不轨的乱臣贼子,总不会所有藩王都要起兵造反吧。总要给那些没有野心的藩王留一些余地。也可以降低一些损失,毕竟都是我大明的将士,死的是哪一面的朕都心痛。”
没有让梅殷再问,朱允文索性都说了出来:“此番你的禁卫军实行外松内紧的政策,一可以迷惑那些藩王,降低他们的警惕,二可以降低损伤,直接扣下多数没有野心或者准备不足只能入城的藩王,然后朕再要求他们主动放弃封地的税收与兵权,不必动用刀兵,却获得同样的收获何乐而不为?”
“而且此举也可以有效阻止那些探子的情报输送,让那些藩王对于这京城的情况一无所知,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梅殷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陛下深谋远虑,末将佩服,末将这就去办,定不让那些探子传出去半点消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总归要想的远一点,才能活的久一点。”朱允文看着梅殷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句。
三日后,当梅殷再次出现在朱允文的面前的时候,这应天府已经是被禁卫军全面接管了。
“陛下,末将已经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此时的应天府虽然进来容易,想要出城却是难如登天了。”
“如此就好!”朱允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准备一辆马车随朕出宫,朕要亲自去大牢里面,接朕的功臣们回来。”
梅殷有些迷糊,心说什么功臣是在大牢里的。不过他还是领旨照办去了。
当朱允文走进了应天府的大牢时,已经是晌午了,陆远与常遇春正在吃饭。
两人这半年以来朝夕相处,终于还是找回了曾经的战斗友谊,抛开了权势的羁绊,两人相处的倒是也其乐融融。
“老陆啊,你说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五大三粗的常遇春,此时正手捧这一个鸡腿吃的满嘴流油。
“你我二人天天关在一起,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就能知道了?”陆远没好气的瞪了常遇春一眼,对于常遇春的“不拘小节”,陆远十分鄙视。
常遇春倒是没有跟陆远争辩,他知道他这个只会打仗的武夫,论嘴皮子功夫,十个他也斗不过陆远。
“只是前几天听狱卒说子文殿下已经继位,成为了咱们大明的皇帝,为何到如今也没见把咱们放出去,是不是陛下把咱们老哥俩忘了?”
“住口!当今陛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岂是你这等莽夫所能揣测的?想必定是陛下另有谋划,眼下尚未安排妥当,这才没有顾上你我二人。”陆远倒是对朱允文信心十足,主要是他知道朱允文十分看重他的女儿陆芊芊。
听到陆远的呵斥,常遇春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当初陛下的行军谋略还是我老常教的呢。”
陆远瞪了常遇春一眼还要再说,却听见牢房外面的朱允文说话了:“子文继位多亏了两位阁老的鼎力相助,子文自然是不敢有丝毫忘怀的,这不眼下刚刚筹划妥当,子文就亲自前来迎接两位阁老回府了。”
陆远与常遇春两人,也没想到朱允文已经来了,刚才私底下说的那些牢骚话,也不知道让朱允文听去了多少,当下有些窘迫的双双跪下来高呼:“老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朱允文连忙走进了刚刚被狱卒打开的大牢内扶起二人说道:“两位阁老年事已高,又有功于子文,以后见面就不必拘礼了。”
陆远与常遇春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当今的陛下确实与先皇不同,虽然智谋深远,却也待人宽厚,为人和善,不禁心中感叹当初没有看错人。
“老臣二人谢过陛下隆恩。”也没矫情,两人就坡下驴,也就应下了朱允文的话,毕竟他们的年纪确实都不小了,年轻的时候打天下,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落下了不少毛病,每次下跪都让他们有一种上刑的感觉。
“如此,两位阁老先随朕回宫吧,朕已经命御膳房准备了御膳,今日朕要好好犒劳一下两位阁老。”
“如此谢过陛下了。”一番交谈后一行几人终于再次走出了大牢,坐上马车向着紫禁城的方向驶去。
此时跟在马车外面步行的梅殷都傻了,他现在才明白,原来当初轰动整个大明的太和殿直谏事件,竟然是当今陛下一手策划的。
他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整个事件的经过,这才发现当今陛下是何等的深谋远虑。
首先让全天下的臣民都知道了宁王的野心,让所有人尤其是先皇对宁王多有防备。
其次是提前坐实了继承人的身份,以摄政王的身份,行使一国之君的权利。
第三点,就是一网打尽了所有宁王在应天府苦心经营的势力网络,不论是原本就支持宁王的,还是墙头草刚刚倒向宁王的,一个不留。
最让梅殷心中发寒的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全大明的藩王贵胄都开始看轻了当今的圣上朱允文,认为他软弱无能,罚善可欺。
当时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这件事是宁王一手策划的,目的是打击朱允文的威信,为他的继位设立阻碍。结果却弄巧成拙,惹怒了太祖朱元璋,最后被朱元璋强行惩治了一番。
哪曾想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的残酷,当真是黑锅你全背,好处全跟我飞呀!
“怪不得从那之后,宁王朱棣没有再在这应天府做出任何动作,想来宁王也是看出了当今陛下的可怕,打算隐忍蛰伏了。”想通了前因后果的梅殷不禁有些替宁王朱棣悲哀,碰到这样的对手,恐怕即使是宁王也只能感叹生不逢时了吧。
马车驶入皇宫,在乾清宫的门前停下,朱允文分别把陆远与常遇春搀扶下了马车,给了两位阁老非常高的礼遇,让两人不禁一直在心中嘀咕,当初没有看错人。
乾清宫中,陆芊芊正站在门口等候,却没有朱梓萱的身影,陆芊芊作为陆远的女儿,又是当今皇后,迎接两位阁老也无可厚非,但是清平公主一同迎接就有些失礼了,所以朱允文就没有叫上朱梓萱。
“老臣叩见皇后殿下!娘娘千岁千千岁。”陆远两人见到陆芊芊在门口迎接,也就只能跪下见礼,虽然现在朱允文和陆芊芊还没有大婚,但是朱允文一直把陆芊芊当成夫人对待,这是整个应天府人尽皆知的事实,大婚也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早早晚晚的事情。
“哎呀!爹爹你们怎么跪下了,我这不是要折寿了嘛!我不是皇后,我跟他还没结婚呢!”常遇春和梅殷倒还罢了,陆芊芊这半年多以来,也有些习惯了是个人见到她就跪下行礼,但是让自己亲爹跪自己她还是有些方了。
朱允文看到场面有些尴尬,忙说道:“几位勿需多礼,今天的晚宴就当是家宴,为两位阁老接风洗尘,都放开身份,不要拘谨。”
有了朱允文从中周璇,这顿晚宴才从刚开始的尴尬气氛中逐渐走出来,慢慢变得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