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随着手里的白色宝剑,敏捷地跃向空中,像是一道闪电般落向池渊。手臂灵巧地一挥,便在空气里留下一道红色的光影,宛如游动在清澈溪水中的红色金鱼,携卷着激昂的活力。池渊奋力地竖起他的巨剑,带动起一股强劲的剑风,彰显出雷霆万钧的力量。但萧毓晨只是微微侧身,便轻松地闪开了对方猛烈的攻击,反手一刺,剑锋直逼池渊的左腹。
池渊用尽全身力气向后跳开,剑气把他的战衣划出一道口子,再进一点儿便是皮肉。
池渊错愕地望着眼前的玄衣少将,他本以为轩只是一个虚有其名,实际上连三流刺客都不能击退的庸人,但今日交手却被他招招紧逼的剑法震撼了。举手投足间将宝剑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哪怕只是轻轻地勾手,也能激散出凌厉的剑气。自己无坚不摧的力量竟然会招架不住,这是他从来也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萧毓晨见池渊没有回攻过来,便也停止了进攻。他绑在脑后的长发此刻已解散开来,被夜里凉得渗骨的风凌乱地托起。他的脸庞在月光的包裹下呈现出一道极尽完美的轮廓,像是一尊无瑕的玉雕,映着温煦的光泽。
“皖,景柔,我们走。”他的声音沉稳而又透着威严,皖和景柔仿佛从一个美好的梦里醒过来一般恍惚地像萧毓晨的身边靠拢,而池渊竟没有阻止。
身着战甲的将军定定地望着消逝在漆黑夜色里的三个身影,过了好久才像个被吸净了血的干尸一般拖着脚步向自己的营帐挪去。
萧毓晨不知带着皖和景柔在荒凉的大漠里走了多久,那把宝剑的红光才彻底散去。萧毓晨顿时像只被水打湿的飞鸟,跌坐在一堆沙石上再也起不来了。皖小心翼翼地将宝剑收回剑鞘,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萧毓晨。
“萧毓晨,你刚才好厉害!我都看呆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剑法?”景柔好像刚刚回过神来,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大呼小叫起来。
“不是我,是那把剑……自己动了。”萧毓晨仍然记得自己握着宝剑时的触感,那种丰盈的感觉,就像是干涸的大地遭遇久违的瓢泼大雨,雨水不停地钻进龟裂的地缝,一直滋润到地心深处。他甚至觉得,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使剑,以前,应该一直都是这样。
“那这把剑可真是宝贝啊,比我的龙吟凤鸣还要神呐!皖,这宝贝叫什么?”景柔看着那把纯白如雪的宝剑,眼睛变成了星形。
“它叫……阴阳血骨。”皖的声音在空旷的平野内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勒出一道明显的印记,刻在沙石上,刻在风里。
这把阴阳血骨,因为在锻造的时候融入了皖的师父的血液而具有通灵的力量。但照理说,只有同为阴阳师的皖才能驾驭这把灵剑,那么萧毓晨又为何能使用得那般轻车熟路?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因为自己诞生出那样的想法而感到……恐慌。
三个人找到了一块能用来挡风的巨石,便在那里将就了一夜。谁也没睡踏实,天蒙蒙亮便又踏上了旅途。不知跋涉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野树林。
不着一叶的秃枝颓然地指向天际,像是快要渴死的旅人用尽全力向天空伸出双臂,祈求降下一丝雨水,却徒劳无获。萧毓晨等人谨慎地走进这片荒芜的土地,他们的头顶是一团厚重的阴云,像是一堆掉进了泥潭的棉花,冷风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却吹不散头顶的阴霾。
“还要走多久才能抵达最近的城镇啊?咱们可是一点粮食都没有啊,连水也是……”景柔用袖子抹去鬓角的汗水,尽管周围四处弥漫着阴冷的气压,她仍然走得汗流浃背。她的蚕丝绸裙摆已经被磨出了好几个缺口,原本淡粉色的外层薄纱也已经染满尘埃。那双比她的脚小两号的绣花鞋像一把铁箍,让她细嫩的脚掌饱受摧残。周围的枯木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插在地里,像是在暗示行走在大漠中的旅人最后的下场。景柔心里忐忑不安起来。